到小皮卡上不久,泽村和另一个男人就返回了菜园。多田坐在驾驶座上,保持身体的姿势不动,同时努力将坐高放低。
那两人看样子是在继续喷洒疑似农药。不久后终于走出菜园,把喷洒一空的喷雾器和放在作业小屋里的瓶子,搬上了蓝色小皮卡的货斗。瓶子里的内容似乎减少了相当多。
原来如此。他们就是那样跑遍各处菜园的。距离太远,用星给的数码相机到底无法追踪拍摄,多田只能停留在透过挡风玻璃观察的地步。
坐上蓝色小皮卡,泽村他们奔真幌街道的方向开去。也许是回据说位于小山内町的HHFA总部。
对了,行天怎么样了?多田走出车外伸了个懒腰。雨停了。他抖动穿在身上的雨衣,这时候才想起要把水滴抖掉。
他点着了好彩烟,烟轻轻柔柔地飘上天空。正在感叹看得还真清楚,没想到天已大亮。东方的天空亮了,熹微的白光洒在家家户户的屋顶上,洒在儿童公园里,洒在HHFA的菜园里。
行天从街角出现了。摇摇晃晃走到多田面前,他猛地把双手搭在了膝盖上,开始调整呼吸。看样子跑了相当长一段路。
“那两个家伙,走了?”
难受的话就表现出难受的样子来!多田退后几步,应着:“啊。你没事就好。”
“我会被那种豆芽一样的小子给逮住吗?”行天气喘吁吁地说着冲他伸出右手,“烟。”
多田递上好彩烟的烟盒,等行天叼上烟,又用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火。
“这个城市是怎么了!”站在小皮卡旁边,多田感叹道,“倡导无农药的喷洒农药,黑社会监视菜园子,整个儿黑白颠倒啊!”
“无论怎样的城市都会迎来早晨。”行天说。他好像终于不再喘粗气了,深深吸进一口烟,眯起了眼睛,“这样就行了吧。”
仰望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空,确实——多田心说。
“他们看到你的脸没有?”
“不清楚。怎么说?”
“有一个男人之前在公交车站见过。喏,就是那个工作服胸前绣着‘泽村’的家伙。”
“哎呀呀!这样的话,让多田你来当诱饵就好了。”
“怎么说?”
“我这张脸吧,不给见过的人留下深刻印象和感慨誓不罢休。”
叼着香烟的行天,半边脸颊上挂着笑意。
“脸皮真厚。”多田目瞪口呆,把香烟在便携式烟灰缸里捻熄了,“这么说来,你之前跟泽村打过照面?”
“没有啦。谁稀罕跟卖蔬菜的打什么照面。”
“在公交车站碰见那个人的时候,感觉你好像就说过这种话。”
“嗯——有吗?”行天仰望着天空,侧着脑袋想着,“忘了。首先,卖蔬菜的那张脸本身就已经记不得了。他跟我不一样,那是一张没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
居然把跟行天的谈话一一记在心里,我才是笨蛋。多田不再说话,脱下雨衣上了小皮卡。行天也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把吸了一半的烟搁在车载烟灰缸上,磨磨蹭蹭地脱了雨衣,活像蛇蜕皮。
“啊——肚子饿了。”
行天咕哝着坐进了副驾驶座,下一个瞬间便睡着了。多田捻熄行天吸了一半的烟,朝着真幌的中心地带转动了方向盘。
作为证据的照片和菠菜叶,当天便交给了到事务所来的星的手下。也打电话给亚沙子,暂且报告说:“好像果然在使用农药。”
多田以为HHFA这桩事,到此告一段落,但事情自然不可能如此顺利,这一点,到后来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