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
亏得这一番收拾,屋里东西极少,甚至显得煞风景。
这个中年男人看来是在工作日的大白天进行的大扫除。多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会需要扔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准备搬家?换换心情?还是……处理身边物?
“这边。”男人朝多田招招手,打开窗来到阳台上,“正打算把被子拿进来,没想到不小心手打滑了……”
循着这男人指的方向,多田从阳台的栏杆上探出身子向下张望。
男人所住的这栋楼位于小区的边缘,一张铁丝网之隔的对面,坐落着一些独栋住宅,其中一间的屋顶正巧对着男人家这间屋子的正面,上面落着那条出问题的被子,虽然有些泛黄,可好像是一床真正填充了棉花的被子。
多田在大风中眯起了眼,心中暗自思量:估计分量相当重,这样的东西会随随便便飞走吗?
“我跟那家人家又没有来往,况且屋顶有两层楼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男人怯生生地从旁添加注释。
“我们带梯子来了,没问题。我会和那家人打声招呼,让我们上屋顶。”多田承诺道。
行天也站在多田身边俯瞰着被子。“与其用梯子,还不如从这儿跳到屋顶,那样看来更快呢。况且被子正好可以当垫子。”这样说着,他做出眼看就要翻下阳台栏杆的动作,多田慌忙制止他:“别跳!”
“万一屋顶被你跳个洞怎么办?”
“你居然担心屋顶!”
那男人抛下争吵着的多田和行天,带着始终显得硬邦邦的表情,从阳台进了起居室。
“你怎么看,那个?”行天悄悄问道。
“我什么也不要多想。我们只要把被子拿回来就行了。”
尽管对那个男人相关举动的推测或疑惑在心中慢慢滋长,多田还是决定不驰骋想象。
起居室角落里摆着一张小桌子,多田把必须填写的文件放在上面交给那个男人。只见他一笔一画规规矩矩地逐一填写委托书与合同。津山重胜,五十一岁。啊,比外表年轻好几岁,有点微妙嘛——多田脑中掠过这个无足轻重的念头。职业栏空白。
“能抽烟吗?”
还在阳台上的行天说。确定津山怯怯地点了点头后,行天从兜里掏出薄荷万宝路的盒子。因为风的关系,试了好几次才点着烟。
“景色真不错啊!”
听见行天的声音,多田和津山也把脸转向窗户这边。越过阳台上的行天,能看见朦胧的淡蓝色天空。在行天的眼睛里,大概还看见了春光里暖意融融的、家家户户鳞次栉比的屋顶,还有花朵簇拥的樱树枝条吧?
“感觉好像要飘飘悠悠地飞走了呢,乘着飞毯。”
拖着香烟燃起的轻烟,行天从阳台走进了起居室。多田从兜里摸出常备的便携式烟灰缸,接住从行天的指尖落下的香烟。既然要抽,你也得一并考虑善后的事啊!
就在多田合上便携式烟灰缸的当儿,行天一把抢过委托书。津山也不抱怨,怯怯地注视着行天之后的举动。
“唔——你没工作。”
身为便利屋助手的你就无限接近没工作,还有脸说别人?多田还没来得及加以制止,行天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粗鲁无礼的话:
“需要两千日元,支付得了吗?”
津山猛地站起身。多田以为他是火冒三丈想要揍人,忙摆好架势,但津山却径直走过多田和行天身旁,消失在厨房。他好像无法坦率地表达愤怒。大概生性坚忍吧。
行天并不理会津山的样子,移动到靠墙的柜子前面,自说自话地拿起摆在上面的相框,指着照片对多田说:
“这脸吧,说到底,是靠零部件安装的一点点差别来决定的,对吧!”
照片上是一个朴素却看着挺和善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可爱的初中年纪的女孩子。好像是在游乐园拍的,两个人都喜笑颜开。想必是津山的妻子。从中能看到愉快度假的一家人的模样。
“别乱看人家的东西!你想说什么?”
“丑老鹰夫妇也能生出如花似玉的可爱孩子。”
“这样说可没礼貌吧。”
“对比父母和他们孩子的长相,挺有乐趣的不是?这家人的情况,就好比是成功的蒙眼拼像9,跟失败了一点点的蒙眼拼像呢!”
“你真的、真的太失礼啦!快把照片放回去!”
就在多田和行天小声争执期间,把厨房的抽屉弄得丁零当啷一通响的津山,手里拿着钱包回来了。
“虽然还在找工作,可积蓄还是有的。”他说着静静地把两千日元放在桌子上。
“多——谢!”行天赶紧离开柜子,把两张钞票叠好收进了口袋里,“搬家?太太跟女儿不帮忙吗?”
“这种事跟你无关吧。”津山这下当真现出了怒容。
然而行天兀自爽朗地大放厥词:“啊,都逃走了吧,就在你被公司炒掉的当儿!”
多田真想仰天长叹。津山看样子也超越了愤怒,感觉到了跟一种匪夷所思的动物狭路相逢般的恐惧。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压低嗓门问多田。多田又不好说,他这是以他独特的方式为你担心,就只道了声歉:“对不起。”
“这个人,还请您别放在心上。我们去拿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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