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时机刚刚好,似乎是算准了多田这时候会把汉堡肉饼套餐吃完。“事务所”这三个字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一按下通话键,行天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便霎时间响了起来。
“打扰你幽会,不好意思,不过事态紧急!”
“怎么了?”
“被子刮走了。”
“我说你啊!”
“又不是我的被子,也不是说俏皮话哦!是委托人在电话里这么说的。好像是飞走了,落到邻居家的屋顶上了。”
“几楼的屋顶上?”
“这个——没问。”
我说你啊——为了忍住想要再说一遍这句话的冲动,多田喝了口水。
“你把事务所里最大的梯子带出来!”
“呃?扛到‘真幌小厨’?太远了。”
“扛到真幌大道就行。我现在开小皮卡过去。”
“好嘞!”
多田把切断通话的手机放进工作服的口袋。本打算餐后点一杯咖啡的,可好像没时间优哉游哉了。
亚沙子走近前来,打算给他再倒点水。多田谢绝了,拿起账单站起身来。
等多田结完账,亚沙子笑眯眯地说道:“欢迎再次光临!”
这甚至不是一句社交辞令,而是《待客指南》上的套话。推开玻璃门,夹带着花瓣的大风扑面而来。为了掩饰往下撇的嘴角,多田叼起了香烟。
停在停车场上的白色小皮卡,挡风玻璃上贴满了花瓣。看这情形,难怪被子也会飞走。
开着小皮卡来到真幌大道信号灯前的多田,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只见行天如他嘱咐的那样从事务所里带出了一架拉长后至少有六米的、最大型号的梯子。是那种一折为二后也能用作梯凳的梯子。但是,他把梯凳放在人行道上,自己蹲在最上面,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就是说,行天是从近三米高的地方俯瞰着人来人往的大马路。
你以为你是游泳池的救生员吗?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困惑且不掩诧异之色地频频看向行天。就这样居然也没人向警察通报。
多田把小皮卡停在路边,轻轻按了声喇叭,行天立刻发现了,轻轻纵身跳到地面,折好梯子扛进小皮卡的货斗,随后跳上了副驾驶座。
“来得够快啊!”
“我都嫌来得太晚了!”因为他又一次没能制止行天的怪异举动,“地点呢?”
“森崎小区三号楼304室。”行天念着记在自己手背上的信息。
“小区?你是说,在小区里晒被子,结果飞到了隔壁那栋楼的屋顶上?这是乘了怎么样的一股上升气流啊?!”
“这个——没问。”
多田放弃了,开启方向指示灯,转动了方向盘。
森崎小区距离真幌站前开车大约十分钟。真幌市有不少住宅小区,森崎在这里面恐怕也是初期形成的。虽说进行过防震加固以及改造、修缮,可筑龄应该至少有近四十年了。
四层楼高的楼房约莫有十栋,每一栋都挺小巧。电梯看样子也是后来安装的。小区里面看不到一件游乐设施或一辆儿童自行车。孩子们早已经长大成人搬出了小区,如今好像只剩下步入老年的父母辈住在这里。
多田瞥了一眼中庭稍显荒芜的花坛,还有长成大树的樱树,走楼梯上了三号楼的三楼。梯子兼梯凳太大,搬不进电梯,只能扛着上楼。行天则空着双手跟上楼。
多田按响了304室的门铃,几乎同时,站在他背后的行天开口说话了:
“梯子就搁在货斗里也行,不是吗?”
确实如此。看来是自己见过亚沙子后本就心神不宁,再加上看见呈游泳池救生员状态的行天,以至于丧失了正常的判断力。
“干吗不早说?”
他才向行天提出抗议,眼前的门就开了。
探出头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稍有点胖的男人。约莫五十五六岁吧?花白的头发简直没一丝光泽,脸色也很差。明明樱花都开了,他却穿着一件起满球的厚毛衣。
多田报上名字,那男人嘴里咕咕哝哝说了个“多谢”,自顾自进了屋。多田扛着梯子,腾不出手,就抬脚挡住了眼看要关上的门。
“这图案总觉得像迷宫呢。”
行天嘀咕道。说什么呢?多田想了想,才明白他是在评价那男人穿的毛衣,禁不住微微笑了。的确,这件毛衣,用茶褐色与绿色的毛线织出了一个旋涡样的奇特图案。
尽管对方没说一句“请进”,可多田和行天断定多半是让他们进屋,于是在入口脱了鞋子,梯子则横放在了门外的过道上。那男人站在貌似通向起居室的短走廊上,正等着他俩。
起居室和厨房相连,约有六叠8大,正面有面向阳台的落地窗;好像还有一间做卧室的房间,隔间的门却紧闭着。
室内收拾得十分整齐。但是,看得出来,这整齐并非因为平时就注意保持身边环境整洁,而是刚刚进行过一番大扫除。证据是,室内的空气稍稍透着灰尘的味道,厨房里堆放着好几只大的垃圾袋。由于是透明的垃圾袋,里面的东西透过袋子就看得见。似乎不仅有纸质垃圾和厨余垃圾,还装着衣服、文具及餐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