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夹在公寓楼和杂树林当中的,并不怎么大的一块田地。从多田和行天在公交车站蹲点的时候起,他们就在那里不休不歇地干活了。
“那种地方居然还有什么田?”
“以前好像是停车场吧。”
实在太过无聊,他俩借助亮起的街灯注视着对面,那边似乎也觉察到了他俩的视线,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身影朝他俩远远地点头致意,多田和行天不由自主地像缩头的乌龟那样跟着回礼。
也许是那男人下了号令吧,他们终于停止了劳作,将锄头、镐之类工具收进了盖在田地角上的小屋里。他们一边掸着沾在衣服上的泥土,一边穿过双车道的马路。男女各两人,年龄跨度从二十出头到约莫六十岁,看样子既不是夫妻也不是亲子。
“晚上好!”
领头人模样的男子年纪三十上下,他出声向多田和行天打招呼。正是刚才远远地点头致意的那个男人,工作服的胸前绣着“HHFA泽村”。
“晚上好!真是干劲十足啊!”多田不自觉地从长椅上起身,应对道。行天则依旧坐着没动。
“嗯。冬天肥田,对农活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看样子姓泽村的这个男人,言谈举止大方得体,笑容无懈可击。余下三人,也都是一副因劳动的充实感而熠熠生辉的表情,在一旁看着泽村与多田交谈。他们似乎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打算乘公交车回真幌站前。
“您两位也是在工作吗?”也许是遏制不住好奇心,泽村问道。在干农活期间,他大概就已经很好奇多田和行天在做什么。
“我们在监视公交车的运行状况。”
“天气这么冷,真是难为你们了。”
泽村的视线迅速在多田全身上下扫了一个来回。多田只在工作服外面套了一件夹克,他吃不准多田是横滨中央交通的职员,还是从事交通量调查的临时工,似乎稍感困惑。因为礼数上又没有规定必须自报家门说“我们是便利屋”,多田也就没多说什么。
“你们是南口转盘那个团体的人吧?”
行天把玩着百元打火机开口道,并未面对某个特定的人。
这回也还是泽村回答:“是的。您知道?”
“在卖蔬菜吧?是为了宗教?”
见行天冷不丁单刀直入,多田惊得险些咳嗽起来。除泽村以外的三个男女,脸上始终保持着和和气气的表情,不知所措似的交换着眼色,可就是不打算开口说话。泽村也默默看了行天好几秒钟,然后浮起温和的微笑。
“我们偶尔也会遭到这样的误解。”看来在同伴间拥有发言权的好像只有泽村,“我们自始至终是当作一门生意进行安全的无农药蔬菜的栽培与销售的,因为如今需求量非常大。”
“也是哦!”行天友好地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
车头灯照亮黑暗的路面,前往真幌方向的公交车来了。“再见。”泽村说着,代表他们轻轻点点头,四人随即整齐有序地踏上了公交车的台阶。
多田低头去做运行确认的标记,行天则朝公交车挥了挥手。
“嗯——刚才那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呢。”行天嘟囔道。他还会对别人感兴趣,真是无奇不有。
“会不会是在南口转盘?”多田试着推理,“比如说碰巧看到他在派发传单?”
“那些人,我才没空一个一个看过来。”
好不容易做出的推理被一记速攻否定。
“那么,是认错人了吧?”
“是吗,没准吧。”
行天似乎这就转头想别的事了,也不管多田正憋着一肚子火,朝他抛出另一个疑问:
“那个人说的话,你怎么看?”
“不知道。他都说是一门生意了,难道不是那样吗?”
多田边从烟盒里摇出烟来边应道。行天及时地递上百元打火机。他接过来打火,随着毕剥剥剥的声音,红色的火焰腾起大约二十厘米高,把多田的刘海烧焦了。
“哎呀呀,着了!”
“很危险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调的?”
“闲极无聊呗!”
最终,一直监视到末班车开走,延趟的次数仍旧为零。
老冈出来走到主屋的玄关前,他们向他汇报了成果。老冈瞪着标了监视结果的纸,“嗯”地沉吟一声,“便利屋,你总不至于把监视信息透露给横中吧?”
“我对横中公交还不至于关心到这个程度。”
“不关心就麻烦大了!”也许是气恼的缘故,老冈的秃头在黑暗中也一目了然地发红了,“因为对我们老年人来说,公交车就是我们上医院或者出去买东西最重要的手段!”
虽然感觉到他将关心的对象从“横中公交”微妙地切换到了“老年人”身上,可多田还是老老实实地插话附和道:“说得没错。”
“不过吧,这回也是这样得出了‘并未延趟’的结论。”行天凑到老冈手边,手指戳着夹在活页夹里的纸面给他看,“你白天说过,这回是最后一回委托监视,说话算话吗?”
你就是个吃闲饭的,凭什么擅自跟顾客交涉?多田正打算加以制止,行天却不理会,自顾自继续说道:
“要是让多田长时间坐在长凳上,他腰痛的老毛病会恶化的呀!”
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