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慢。”行天说。多田感觉到一阵晕眩。
“你在干吗!只要装作男朋友就好,装作。你这家伙和委托人做了什么啊。这可是信用问题。”
“你稍微冷静点。”行天笑道。
“对不起,变成这个样子。”在屋里的筱原利世哭了起来。
多田、行天与筱原围着矮几落座。筱原是大学三年级学生。她说,自己和打工时认识的男生在谈恋爱,但这次她一直暗恋的大学学长突然向她表白,所以她才向多田便利屋提出了委托。
“然后,因为今天EX来这里,所以请行天先生在场……”
“EX?”多田因从未听过的单词而有些踌躇。
“就是她打工时认识的男的。”行天附在多田耳旁说道。“大学的那位叫作现在时。因为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交往的明确界限,所以不说是现任、前任,而说成现在时、EX。”
“啊。”
搞不懂这其中的奥妙,多田想着,含糊地点点头。
“EX他完全不能接受。”筱原哭得连横膈膜都在震动。
最初三个人好好地谈着分手,可EX突然间激动起来:“利世你被骗了啊!选个品位这么差的男人,我不接受!”据说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推搡。
多田有不祥的预感。
“然后?”
“然后,我这边也发飙啦。”行天轻松地说。“因为重要的是让他知难而退,所以就装作比他还激动的样子。对吧?”
“是的。”筱原答道,用湿润的眼睛凝视行天。是因为回忆起行天的所为而害怕,还是被行天的英勇姿态打动了呢,那表情和两者都搭不上。
“不接受是什么意思啊!没有让你小子来选择接不接受!你懂不懂?!要敢再来纠缠利世就把你干掉,臭小子!对他吼完以后,我揪着他的脖子拖到屋外去。同时砰砰地打公寓的墙,又把自己的额头吭吭地撞到墙上。是不是觉得很像疯狗?因为你说了‘法律范围内’这种麻烦透顶的话,所以我不能揍EX,辛苦得很呢。拜这所赐,鼻血呼地喷了出来,衬衫上净是血。”
行天的衬衫挂在窗帘杆上,在空调出风口边摇曳。在浴室里也没洗干净的血渍仍残留在衬衫胸前到腹部的位置。搁在矮几上的行天的双手,指根附近的手背也破了皮,带着血痕。
“然后,你就喊我过来?”
“嗯。衬衫还湿着呢。”
“你就穿一件外套坐公交车回去好了。”
“难道不冷吗?”
多田站起身。
“因为下面还有工作,先告辞了。如果那位EX又来转悠,请联系我们。走了,行天。”
筱原送到家门口,多田和行天走了出去。
“让便利屋出马解决分手……?脸倒长得挺乖巧,其实是个阿修罗啊。”多田抱怨道。
“不存在乖巧的女生吧。我可没见识过。”
坐上停在路边的小皮卡,行天把潮乎乎的衬衫摆在仪表板上。“穿着领口开这——么低的衣服,故意把人请到自己的屋里说分手?这姑娘激烈而好战,可不简单。”
“你啊,就不能选个不那么激烈的方式吗?”多田把暖气旋钮调到强档,忍不住脱口而出。
“譬如?”
“晓之以理不是挺好嘛。”
“也有些时候,用暴力相逼来得快速有效。”行天隐约有些得意。“不好吗?我又没打那个EX。”
但是白白地让自己受了苦呢。正要这样说的多田瞥见了行天受伤的手。他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曾靠说理和谁取得过相互的谅解,便什么都没再说。
似乎没时间绕回事务所去处理伤势。离开山城町的小皮卡朝真幌市的西面驶去。
峰岸町这里有两所大学的校园,曾是农田的地区被规划整理过,舒缓的风景延展开去。
沿着车流量稀少的道路,两旁是新开发的住宅用地。有原木小屋,也有移建的旧式民居,还有带着北欧风格烟囱的房子,各种跨越时空的独栋别墅相邻排列在一起。
提出委托的木村家就在主路背后一条马路的位置。这家似乎很早就住在峰岸町,是两层楼的简朴住宅。看过噩梦般的一整排建筑后,这户涂了茶色油漆的木制外墙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放松之感。
不知是不是和多田有同样的感想,从小皮卡下来的行天说:
“看起来像大雄[12]的家呢。到这年头反而少见了啊。”
多田按下围墙上的对讲机。玄关门很快开了,一位年近六十的女性招手道:“是便利屋么?请进。”她是委托人木村妙子。
“那间仓库呢,我们想把它给拆了。”
走进客厅的多田和行天看着妙子所指的方向。落地窗那头有个小而整洁的院子,占据院子大半的是一间简易房的仓库。
“我丈夫也差不多退休了,所以我们想把不要的东西一次整理掉,好增加他种花养草的空间。可我俩的腰都不好使呢,想请你们帮忙把放在里面的东西搬出来。”
“能让我看看吗?”
“嗯,当然。”
三个人从玄关转到院里,半途中,妙子的视线落在行天手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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