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 陆 公车牌下,再相会

品送呈。我公司对每一件严选素材的门松都以手工进行制作。我公司全体职员谨祝您全家迎来美好的新年。”诸如此类的一串话。

  “这么大的玩意儿,叫我摆在哪儿啊?”

  多田以被两个美女挤在当中的心情打量着门松。之前多田怒吼你别自作主张那会儿,行天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踌躇,就是因为这对门松吧。他那时已下订买好了吧。钱也没有,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多田觉得真是败给他了。

  也没有把门松摆在屋里的道理。多田暂且把它拖到了门外。门周围的空间十分逼仄。他把灭火器挪开,摆了一棵门松在门旁,但无论怎么琢磨,另一棵都只能放在楼梯上了。然而因为底座很大,看上去一级台阶可搁不下。

  多田把那棵门松搬到楼梯的转角处。用了活生生的植物做成的巨大门松带着水灵灵的重量,给腰部带来莫大的负担。

  安放的距离很远,高低也相当悬殊,这对门松看上去丝毫也不像是门松。

  多田揉着酸痛的腰部上了楼梯,重又走进无人的事务所,脱掉干活穿的外套。他正要扔掉之前随手放在矮几上的门松制作公司的信,忽然心生一念,检查了下信封。

  除了问候函件,里面还装有一张发票。

  “果然没付……”

  他打开行天留下的糖果罐,清点钞票。“而且完全不够。”

  为什么就不能心里舒坦呢?行天曾经问他。完全没错,多田想。心里舒坦又不是坏事。那家伙送来这般多余的累赘,到最后都在添乱。他不在真是神清气爽。从今往后就能心里舒坦了。

  多田猛地倒在床上,叼着烟仰面注视天花板。毫无烟火气的房间冷飕飕的,抽完一支烟的功夫,腰部的酸痛加剧起来。

  多田爬起来翻开夹着合同的文件夹。写有三峰凪子地址的便条如同白色蝴蝶般飘然落在了地上。因为行天放在那儿没管,多田出于稳妥起见把它夹在了文件夹里。

  他护着腰把便条捡起来,正要拿起听筒,忽然觉得自己傻气。

  “我这是在干吗呢。”

  于是他回到床上闭起眼。没有做梦。

  第二天出门工作时,刚打开事务所的门瞥见楼梯转角,多田不由一震,砰地把门关在身后。门的阴影里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多田不由得飞快朝后退去。

  让多田受惊的不明物体,其实就是那对门松。他差点以为那是用叶子伪装起来的游击队潜入了这里,还立即摆出防御的姿势。把门松分开摆放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多田辛辛苦苦地把两棵门松运到了大楼门口。虽然和破旧的建筑不相宜,可其他搞不清状况的居民倒也没什么不满。

  拜一早起来的强体力劳动所赐,腰越来越糟了,可委托人正在等着自己。

  那之后的好几天,多田都在腰上贴着若干块膏药进行工作。在干活的间隙里,他一次次地想起行天的话。

  你看起来像在害怕什么。行天说。

  若真是如此,那我是在害怕什么呢?是因为在害怕什么,使我想要避免和北村周一有所牵连吗?

  以至于把自己的过去像洪水般朝行天倾泻而出。

  多田一边思考一边机械劳作着。行天一直没有回来。一个人没法在正月间吃完木村家给的年糕。

  多田把年糕清点一遍,决定每天晚餐消灭三个。既没有烤网也没有烤箱,他便用锅子把年糕给煮了,淋上酱油吃掉。

  “真好吃啊。”

  那是带着粮食的些微甘甜,有着柔润口感的年糕。

  北村周一可吃不到这个年糕呢,多田忽然想到。他的眼里映出一直搁在矮几下的行天的储蓄罐。

  这是大多数公司都把本年度业务告结的日子。

  大概到下班前还被工作压着吧,在新宿一家旅行社的人事部工作的北村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分钟奔进了“阿波罗”。

  “对不起,我来晚了。”北村周一说着,向立即端水走过来的店员点了“阿波罗”的太阳拼配咖啡。

  “没关系。是我突然约的你。”多田说。

  “我有话对你说,你有时间吗?”多田白天打了电话过去,北村立即情绪高涨,说“那就今天吧”,并马上定下地点和时间。若不早点和北村见面,又会动摇不定。如此一想,便觉得北村的强势倒也正好。

  “您说有话要说,是指……”

  啜着太阳拼配咖啡的北村似乎等不及了,催多田赶紧进入主题。

  “是关于木村家的情形。木村夫人很会做菜,是个外向开朗的人。木村先生人很温和,爱好是侍弄庭院。他们有一儿一女,都已经离家独立,不过好像联系挺密切。他们看上去……挺幸福。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发现约他出来是为了说这些,北村该失望了吧。然而,多田的预期落了空。听完多田的话,北村深深叹了口气。他之前笼罩着期待和不安的表情转眼间亮了起来。

  “太好了。”北村笑道。

  多田等着他往下说,可等来等去,北村都只是一言不发地微笑着。

  “……就这样吗?”多田问。

  “嗯?”

  “不,我是想问,你真的对这样的报告满意吗?”

  “您是说谎吗?难道木村家实际上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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