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 肆/伍 曾根田家的老太太,再次预言

msp;刑警们也盘问了在病床上醒来的行天。不知是不是留意到多田竭力使出的眼色,行天回答说:“我拿着刀摔了一跤,就刺到肚子了。”绝无可能。这是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借口了。刑警们苦笑一番,当时倒是回去了,唯有一位叫作早坂的刑警不时来多田的事务所转悠。

  多田最初以为对方怀疑捅了行天的是自己,但并非如此。名叫早坂的中年刑警对多田周围的人都怀有兴趣。

  “多田先生的周围,可是聚集了不少带火药味儿的人哪。”在事务所的沙发坐下,早坂说。“你认识森冈慎吧。”

  “咦,谁啊那是?”

  反问的同时,多田忽然想到,难不成是信仔?他面不改色地啜了口速溶咖啡混过去。

  “和森冈有过交往的车站背后的女的,好像也和你关系不错。还有,是叫行天吧?有邻居的目击消息说,他被人捅了的那天,有几个可疑的年轻人来过这间事务所。”

  哪个邻居啊。通风报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如此想着,多田含糊地一笑。

  “真幌的治安正往恶化的道上走。为了构建美好城市,今后也请作为五好市民协助我们。好吗,多田先生?”

  多田说“那是自然”,目送早坂走出事务所。

  “这阵子没来呢。真幌警察眼下也顾不上这个吧。”

  多田熄掉烟,把便携式烟灰缸塞进兜里。隔着铁丝网望见的真幌街区,似乎笼罩在比平日更加躁动的氛围里。

  “就连现场追踪报道节目都在每天播放真幌的某处呢。”

  行天也重新把脸抵在铁丝网上。

  平时不被注目的真幌市突如其来地沐浴在聚光灯下。大约一周前,本市发生了一起杀人命案。在林田町的公寓楼公园新城那儿,发现了一对夫妻被人用刀砍死的尸体。犯人还未抓获。此外,死者念高中的女儿下落不明。

  警察认定女儿一定知道什么,竭尽全力搜寻其下落。因她尚未成年,所以处理慎重,媒体也把女儿看作实质上的犯人,试着采访大楼居民和学校的朋友。在真幌站、公园新城,以及女儿念书的真幌高中门口,记者或主持人聚成一堆向相关人员发问的影像,连日来通过电视画面播往全国。

  真幌高中是以真幌市第一的升学率为荣的公立学校。该校拥有传统而自由的校风,迄今为止没发生过什么问题。一所聚集了稳重的优等高中生的学校,这就是真幌市民对于这所高中的共同认识。因此人们也更为震惊。不光是在真幌市出了杀人命案,而且还可能和真幌高中的女生有关。

  多田从过去就不相信真幌高中的“优等生传说”。毕竟,因为行天以前也读这所学校。行天似乎早就忘了自己是从真幌高中毕业的,倒对其他部分表示出兴趣。

  “说起公园新城,不是那个狗狗动画片的小鬼住的地方吗?”

  “由良阁下是吧。他昨天往办公室打来过电话,好像在生气呢。他说每天早上公寓的出入口都挤满了相机,去学校也成了件苦差。”

  “哦。”

  多田不由自主地盯着行天取出第二支烟的手。带有旧伤的右手小拇指动作仍旧有些滞涩。

  “——呀?”

  行天说了些什么。在发呆的多田没能把那声音当作话语给听进去。

  “你说什么?”

  “明天有什么案子呀?”

  “清扫。”

  “哦。在哪儿?”

  “小山内町。你不用来。你要是闲得慌,不妨擦一下事务所的玻璃窗。”

  “我可以回事务所吗?”行天问。

  多田的视线从行天的手指移到他的脸上。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像是某些东西随着流掉的血进一步被削掉了似的。

  “你还有其他地方去?”多田反问道。“那么明天见。”

  多田把行天留在屋顶上,自己走下台阶,他打算在离开医院之前先绕到曾根田家老太太的病房一趟。老太太端坐在床上听着收音机,从耳机里漏出巨大的声响。她缩着背,依旧是宛如大福饼的架势。

  “曾根田奶奶,你好。我是便利屋的多田。”

  多田轻轻碰了碰老太太的肩,她抬起头,关掉收音机。

  “初次见面。”

  老太太礼貌地低下头。因为并非接到委托,所以也不好装作是她儿子。多田已经听老太太说过好多次“初次见面”了。

  “是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不能常来这儿了。”

  为了让老太太听到,多田大声地慢慢说道:“……我朋友啊,要出院了。”

  他为该怎么称呼行天而短暂困惑了一下,随即简单地以“朋友”作结。“就是常出现在这间病房里蹭老奶奶当零食的长崎蛋糕吃,吃完就溜的那个,他叫行天,是我的高中同学,是个在我那里蹭吃蹭喝的瘟神。”就算如此解说,老太太也不能理解。

  “那很好啊。”老太太说。

  “要有机会,我会再来。”

  多田弯下腰,对着坐在床上的老太太耳边说:“您保重。”

  “好的,谢谢。”

  多田刚要走出病房,老太太喊住他:“你等等。”似乎是回头时发现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老太太朝着门口的方向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多田站定了,等着大福饼转完一百八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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