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啊,由良阁下,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坦白从宽。”
由良依旧脸色苍白,低头对着手中那杯供畅饮的果汁。多田觉得累了,身子靠向椅背,又在桌下逼仄的空间里盘起脚。
“你小子,害我的爱车变成这副惨样儿。就这样你还打算沉默到底?”
“你求他,说救我。”坐在多田身旁的行天静静地唆使由良。“多田会想办法的。他这人婆婆妈妈的。”
没必要加一句婆婆妈妈,多田正想反驳,只听得由良嗫嚅了一声“救我”,声音低不可闻地混在店内的音乐声里。多田因此没说什么,把视线投向由良。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从头说起吧。”
由良似乎又要哭出来,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忍住了。
“上个月,有个男的在公寓附近的公园里和我搭话。他问我有没有到真幌的公交车月票。”
“什么样的人?”
“不太记得了,年纪不大。”
“然后呢?”
“我说有,然后他问我想不想打工。‘从周一到周五,每天傍晚五点半坐上从林田町发车的公交车。上车以后,坐在正向右侧最后面的单人座。每天往座位底下贴一个这个,别被人看见。就这些。怎么样,简单吧。’他说完,给了我一个装了好多棒状砂糖的塑料袋。”
“你数过里面有几个吗?”
“五十个。现在还剩下二十个多一点。”
“你接这活儿收了多少钱?”
“五千日元。”
“真便宜啊!”多田和行天不由得同时叫起来。
“是吗?”由良不满地应了句。
“卖家可是独辟蹊径啊。”行天最后感慨道。“既省了人工费,再加上谁也不会怀疑小学生。”
“想弄到药丸的家伙,就到返程的向坂小区方向的公交车上去取贴着的药……”
“等一下。”行天在桌上伸手支腮,说。“要是用这个办法,尝到甜头的买家不也有可能不付钱就把药丸给取走了吗?”
“我想大概不会。”由良说。“因为那个男的说:‘你要是偷懒,我们马上就会知道。’在我贴上之后,肯定有负责监视的人坐上车。”
林田町和真幌站前都是公交车的起点站。只要算好时间在公交车站排个队,坐上目标座位可谓轻而易举。
“负责监视的人也是小学生吧。”
多田是开玩笑说的,可由良答了句“大概吧”,认真地点头。
“我乘的车到站时补习班正好下课。每天都会有不同年级的小学生从那个补习班出来坐车回家。”
“打工的小学生坐上贴了药丸的座位,用暗语或是别的什么来确认买家。小学生下车后,买家坐上座位,把贴着的药拿下来,是这样吧。”
行天对药丸交易的流程作了一番整理。
“居然谋划出这么肮脏的把戏啊。”多田啜了一口煮过头的咖啡。“那么,由良阁下昨天因为感冒所以没去打工是吧。”
“嗯。”
“所以对方就立即来了一次暴力威胁。”
“嗯。”
“这可不是‘嗯’就能完事的啊,你这个傻小子!”
多田冲由良怒吼,在桌上拍了一巴掌。由良的双肩一震,店里的客人们同时看了过来。
“你当时马上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砂糖了吧?”多田因为别人的视线而放缓了声音。“为什么这么痛快接下这活儿?”
“我意识到大概是危险的玩意儿,可似乎挺有趣。”由良终于两眼噙满了眼泪,说。“我去警察局自首。”
“哎呀呀,”行天悠然说道,“对方可是知道你长什么样,也知道你住哪儿,对吧?说什么自首,你的危险处境可是一点儿也没变。”
“那我怎么办才好?”
“你把剩下的砂糖给我就行了。”
“等等,等等!”多田插嘴道。“行天,你在想什么啊?”
“我想着是不是赚点零花钱呢。”
“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多田啧了他一声,又转向由良。“听好了,由良。我会想办法。在我联系你之前,一步也别出家门。学校和补习班都不能去。妈妈那边,你就说是感冒又加重了。能做到吗?”
“能。妈妈才不管我呢。”
“药在你家里吧?”
“嗯。”
“就那样搁着,别动它。”
“知道了。”
多田用通风良好的小皮卡把由良送回公寓,他的父母果然已经回来。
“我回来了。”
听到由良的声音消失在门内,并传来挂上门链的声音,多田和行天这才坐电梯回到地面。
“先要找到信仔。”多田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