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任她不管。既然如此,让她在我身边学习与工作是最安全的道路。无论是触犯法律的方法,或这门反社会的职业技术,我都毫不保留传授给她。」
琴叶一阵颤栗,「您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理解了吧?侦探事务所的实际业务尽是犯法的行为,否则无法应付加强个人资料保护法的时代。但是,我们不仅是过着违法的生活,而会为委托人付出全力,跟不肖业者不同。」
「按玲奈姐的状况,总有一天会变成杀人犯。」
「不会。纱崎在道场受过无数次留命不致死的私刑,技术早烙印在骨子里,非常清楚界线。在消灭盘踞业界的不肖业者这个目标上,我与纱崎利害一致。」
「黑道的歪理还不是一样,说什么虽然违法但己方是正确的,对手的行为不当所以要收拾掉。」
「十几岁的你还不懂吧。黑道将反社会当成存在的价值,侦探业却受到社会的需要。过当的秘密容易衍生虚伪,外遇、劈腿、贪污舞弊,不可侵犯隐私的法律规范变相保障背信弃义的行为。即使法律代表的是理想信念,但民众没成长到那样的高度,反而只会助长家庭失和与职场混乱。如果探究真相属于违法,也无可奈何。为了解决问题,必须有人弄脏双手。警方没办法介入民事案件,由我们来做。有些事在社会上虽不合法,行为本身却是正确的。」
琴叶顿时说不出话。尽管这是须磨坚定的信念,她仍难以接受。经营者表态积极支持犯罪,当然不可能制止。
仿佛看穿琴叶的心情,须磨继续道:「你大概在想:『是非对错不交给法律评断,而是自行决定,未免太自私。出于自身的独断,便能肆意凶残施暴,没有底线。』所以,我要告诉你并非如此,我们有能力理性区分善恶。无法靠自己下判断就完蛋了。」
「社长的地位凌驾于法律吗?那么,这家公司不就等于信奉社长的宗教团体?社长不过是将玲奈姐洗脑成信徒。」
须磨叹气。「拿高中公民课学到的知识来套用,或许就会得到这种答案。但是,你想偏了。无论纱崎或我,只是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对我们来说,这是唯一的生存方式。我不会勉强你理解。」
混沌的思绪与情感汹涌而至,琴叶问:「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无法理解就该辞职离开公司吗?」
沉默片刻,须磨回答:「这是你的自由。」
厌恶与悲伤在心底缠绕成一团,琴叶待不下去,面向门恨恨抛下一句:「玲奈姐真可怜。」
闻言,须磨低语:「纱崎说过同样的话,她觉得你很可怜。」
琴叶冷不防停下脚步,转向须磨。
须磨的面容带有父亲那个世代特有的威严,但语气依旧沉稳。「若要让纱崎敞开心扉,需要安排同部门的伙伴。可是,处理完新丸子的骚动回来后,纱崎向我强烈抗议,怪我不该让你进入公司,指派你担任反侦探课助手是个错误,这样你很可怜。不曾大声说话的纱崎狠狠责备我。」
是他们在社长室待了很久的那一天吗?原来须磨不是在责骂玲奈。
「玲奈姐希望我辞职吧?」琴叶沮丧地细声问。
「不,」须磨摇头,「她只说避免派你到现场,要求让你做文书工作,薪水照付。她不想害你遇到危险。」
「可是……昨晚她找我去中华街……」琴叶一脸掩不住困惑。
「她认为阿比留的礼物放在公司,外头反倒安全,因为传回去的座标会一直显示公司的位置。」
模糊而难以捉摸的哀痛萦绕在琴叶心头。
原来玲奈想保护我,一直关心着不小心踏入这一行的我。
今晚也一样,是谁犯错十分明显,琴叶一脸泫然欲泣。「全怪我把GPS带过去……」
须磨脸上掠过一抹疑惑,低声回道:「这样啊,原来你把那个盒子带往玲奈身边。你没想到盒子里是什么吧?对新人来说或许是理所当然,但就算不晓得是GPS,你也该留意不能带出公司。那是敌人送的礼物,交给纱崎不仅没意义,还非常危险。」
原本琴叶眼中偏离常识的业界伦理,却反过来暗示她这才是常识。须磨说得没错,只要思考过就能做出正确判断。为了玲奈好,不应转交给她。
没人教我,我怎会知道?这样的抗议毫无道理。职员都得保护好自身安全,在此一前提下,不可能犯下这种谬误。
无论公司多么黑心,辞职前她都是公司员工。既然身在此处,就该自行判断对错。
叹息中带着呜咽,琴叶感受到自己的没用,后悔道:「果然是我的错,玲奈姐才会陷入险境……」
此时,玲奈模糊的话声响起:「我说过了吧,不是你的错。」
琴叶一惊,呆立原地。
须磨讶异地望向大门。他打开门锁,慢慢推开。
微微垂着头的玲奈伫立在门外,双手插在连帽外套口袋里。她又换一套衣服,下半身也换上牛仔裙与帆布鞋。
琴叶凝视着玲奈,内心十分纠结。
面对玲奈,须磨冷静低语:「你是尾随峰森过来的吧?」
玲奈依旧垂着目光,「她一个人出门走动很危险。」
她留意到我外出了吗?琴叶觉得随时会被感伤的重量压垮。
意识到自己拿在手上的东西,焦虑油然升起,琴叶慌忙解释:「唔,这本相簿……对不起,我擅自拿出来。」
「没关系。」玲奈静静开口。「回去吧,琴叶。」
琴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