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星前辈和国府田前辈,莉莉丝时期的唱片我一张不留地收藏着,还偷偷来参加过爱星前辈的演唱会——”
“……这么说好像是呢,我有印象。”
Sawand刚出道时确实有共同出演过电台节目,那时被当面倾诉对莉莉丝的热爱的画面终于在脑海浮现,但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她客套的社交辞令。
“我真的,一直都无比尊敬着啊,爱星前辈和国府田前辈之间,那份坚固的羁绊。”
她露出一副固执到近乎苦恼的表情,继续诉说,手一边伸入衣服的缝隙。
“所以啊,当听说爱星前辈要和新搭档一起登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所谓的记忆,有时真的不可思议。
当要发生什么的时候,记忆仿佛展露前兆一般,突然毫无脉络地,将过去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
这一瞬间我想起的,竟是在那个寺庙里,背叛我的那个手下隔着大火发出笑声的画面。为何这段沉睡的记忆在此刻苏醒,我一时仍无法理解。
现在明明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头。握手会现场会对粉丝的身体进行严格的物理和医学检查,为避免出现针对偶像发动的无差别屠杀,现场更有完备的防暴反恐预案。就算中途突然有车辆闯入,也会被现场布置的栏杆和闸门挡住。
不过,假设、仅仅是假设——如果偶像为了伤害别的偶像而带入凶器的话,这些准备还能奏效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瞬间击中我的腹部。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原谅你啊。”
响希拿出的是一把枪。枪身并非黑色,而是带着玩具积木质感的、仿佛刻意惹眼的黄色。对了,肯定是用3D打印自制的那种吧。
虽然头脑里还在异常冷静地分析现状,而自己被子弹击中的粉色演出服上已渗出一片血色。在将被枪击的一瞬,虽然我本能地向后闪身想拉开距离,看来还是没能赶上。
“响、希……”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那个莉莉丝的、那个Liza&小惠的Liza吗?你不是一直怀抱着小惠离开的丧失之痛,为了填满孤独才一个人硬撑至今的悲剧歌姬吗?你不是对旧时代不离不弃、让昭和永不终结的明星吗?你不是即使失去如同自己半身般的伙伴,也依然坚强活着的传说吗?为什么靠那种轻飘飘的无名之辈你就心满意足了啊!?背负不了所有痛苦的你、被那种货色给填补的你,已经不是那个你了啊!!”
大概是看到当场倒下的我,以及持枪相向的响希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Sawand的成员发出了惨叫。
也许她还一心扑在对我的指责上,第二枪迟迟没有击出。
不过,眼下的我并没有能稳住情绪激昂的她的话术。虽然脑海里已经开始复习夺枪防身术的要点,但之前匆忙拉开的距离并不利于实施,一时竟找不到对抗的手段。非但如此,我的身体已蜷缩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带着缺失、带着痛苦、那才是美啊!被那种小孩儿迷了眼,把你之所以特别的价值、你之所以是你的理由,全都亲手舍弃!这算什么——”
就在响希还要继续罗列无数充满怒火的话语之时。
“理咲前辈!?怎么了!?”
正是最糟糕的时刻。
换好了短袖长裤的真凛正急忙向这边跑来。
枪口指向了真凛。真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浑身僵硬地看着她。
就算立刻叫出“快逃”,也来不及了。
“就因为你这家伙——”
正要从响希口中爆出的,肯定是对真凛无数的咒骂之语吧。一旦她全部倾泻,枪中的子弹肯定会带着所有怨气射向真凛。不过,她的话语并没能说到最后。
咔嘡一声。
鞋跟击地的声音回响不绝。
我忍住剧痛站起身来,使尽浑身力气用鞋跟踢向地面。
即使就在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响希仍回过头来。
她不得不回头。
正因为响希是我的狂热粉丝,所以必然会对我在舞台上的踏步声有所反应,必然会向我投注所有的目光。
如同刺猬竖立起浑身针刺一般,我将全身的感官一瞬激活,和过去每一场演出别无二致。
在数米开外的她的周围,摇曳着的生命力的波动,被我的皮肤感知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
只有魅惑,方能夺命。
我忍着剧痛表演的,只是极具时代感的简单舞步:《魔女见习》高潮的最后一个段落。
看向这边的下一刻,响希已经动弹不得,她甚至无法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分毫。
我盯着她的眼睛,单手在空中画出与地面平行的半圆,这只手靠向肩头之后,再一次向前方伸出,紧接着一边露出微笑、一边微微斜首。
而我的脑海中,想象着将响希身上缠绕的、以及环绕她周围的大气的流动牵引过来,吸纳到我这边的景象,此时的我——
媚眼一眨。
响希的生命力如同浪涛一般朝我涌来,让我的身体瞬间发热到仿佛落入火海。刹那间,还拿着枪的响希已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