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再说,习惯了在车行道上跑步的话,迟早会在现实里干出傻事来喔。”
真凛却好似没听见,沿着车行道噌噌直冲。为了不被甩下,我也沿着人行道奔跑,穿梭于人群之中。当真凛冲进对向车流的一辆蓝色跑车时,我突然回想起那辆已经报废的丰田赛利卡,那辆由于法律的规定收紧、我们的驾驶权遭到限制时,只能沦为中看不中用的摆设的旧车。
对着与我复杂心情完全相反的情绪高涨的真凛,我慎重地抛出话头:
“接着刚才说的……明明具备堂堂正正出道的实力,何必要为了出道去耍那些花招、强调什么关系性的呢?”
“和理咲前辈这样上个世代的人不同,在下不过是个生平无趣的小市民,这些花招是相当必要的哦。”
找回状态的她又开始毫无迟滞地油嘴滑舌起来,让还有所顾忌的我不得不反省自己的愚蠢。
“就算我活的是长了一点,经历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啦。”
“您又客气了。比如,刚才的音频资料里说,什么诳骗掌权之人、亲手掌控权力后这样那样的,要是理咲前辈能结合自己的伟业来介绍亲身经历的话,肯定能让大家兴味盎然呢~”
我把头僵硬地转过去,端详着她的侧脸问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而真凛的速度没有丝毫降低,只把闪耀橙黄色光芒的右眼看向这边,像个纯真的小孩般说道:
“比如敦盛note的那事儿啊~”
敦盛:指源平之战中平家的悲剧角色平敦盛,亦指日本传统戏剧形式“幸若舞”其中的名篇《敦盛》,其以平敦盛的悲剧故事为主题。织田信长经常念叨的“人间五十年”即为《敦盛》的著名唱段,民间相传信长在本能寺之变时曾舞唱《敦盛》
“呜!”我不自觉地叫出声来。虽然我自称从来都是在演艺界摸爬滚打,但在遥远的过去、那个时值叛逆的年纪,也曾因为年轻气盛有过举兵成军的时候。那时只觉得直接拿下整个国家,就是最方便的吸取生命的方法。而我因为同胞意识陆续把其他永命者招入麾下,却成了失败的导火索,最后被企图下克上的某人所背叛。当时的我还在寺庙里于众人面前起舞,正在吸取生命的关键之时,整个寺庙燃起了大火。后来总算逃出生天,不论是我还是纵火的元凶,都从战国时代存活了过来、甚至熬过了太平洋战争,但那时所舞的那支《敦盛》,已然成为我至今难忘的梦魇。
从那以后,我便誓死不再掺和此类荒唐之事,从此专注于演艺之道,更是逃过了从军服役的要求——毕竟,地上还知道过去那桩事是我所为的人,所剩已经屈指可数。
“你听小惠讲的?”
“当然。我可领教了不少幕后八卦呢。”
看来她所说的知道国府田惠的下落,并不是虚张声势,而真凛正是瞄准时机向我证明了这一点。因在意到底被打听到多少底细而惴惴不安的我,已然没有余裕再去探究真凛的行动原理了。
不过对面的真凛,也不知有没有察觉我方的动摇,并没有抛出什么威胁。她反而是带着不满的语气继续说道:
“但我最关心的事,她却始终不肯告诉人家啊……”
“最关心的事?”
“国府田惠为什么要引退呢?”
“就是解散演出时她说的咯,想变回一个人类啊。”
“所以啦,那变回去的理由呢?”
这就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了,我略作犹豫后答道:
“——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啊。”
“唉?”
语气中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惊讶,她的右眼也仍是湛蓝。不过我还是组织起语言继续说道:
“变回人类,或者说、不做偶像的理由中,最为常见的就是,想和某人一起变老,过上普通的生活,再普通地死去——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曾经认识的那些熟人里,和经纪人太过亲密而选择走到一起、和男性偶像结对相恋之类的,因这种不能摆上台面的理由而离开的人,并不少见。”
“意思是国府田惠也是这样?”
“来桥先生……经纪人之后去世的时候,葬礼上收到过她发来的唁电,不过上面她的姓氏已经改了呢。”
我故意用了容易产生误解的说法。小惠引退后不久和男性企业家结婚的事实,来桥先生生前就已告诉过我。不过,如果推论为因为结婚才要引退,也并非如此。
“原来如此,引退的事我知道了。但是,就算如此,私下里保持联系也未尝不可呀?可引退后她却再也没有和理咲前辈相见,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嘛……”
正当我为是否直答而口舌含混之时,视界里突然闯入大厦立面上高挂的巨大屏幕。
超过百人的偶像们聚在一起,正唱着同一首歌。其实当然是对每个人逐一摄像后进行的合成,但看起来就如同汇聚一堂的演出。看来是多家事务所为赈灾募捐,而举办的联合企划的一环。
而让我注目的理由也在其中,粗扫一眼时我发现,偶像的配置正在微妙变动:决定解散的Saint-Germain wand正被挪到舞台的边缘。处于人气的瓶颈期、已然滑向解散结局的组合,被推搡出局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恐怕等她们都引退之后,就会像苏联失势的政治家般,被干净利落地抹掉身影。
……而日本各地摄有小惠的广告牌,在她离开日本的数年仍继续存留;就算过了快二十年,我也曾在某地演出的路上,目睹过褪色的小惠的招牌。
那还是明星的轮转尚不流畅的时代。那还是个体的缺失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