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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河川通往村外吧?」
「夜名小姐!」
察觉她接下来想做什么,我一蹬泥泞的地面,朝她伸出手。
夜名打算跳下谷底。
我摔在地上抓住她的手。令人头晕的断崖出现在我面前。从这个地方掉下去的话,八成无法活命吧。被粗绳绑过的地方阵阵疼痛,伸得笔直的手臂此刻就像快要被扯断。
「放手!我必须离开!我要离开……那些花!」
我深刻感受到她的决心。不是我胡说,而是真的感受到了。夜名的心,那个深处是一片黑暗的房间。那是一个侦探直到最后都无法踏入的场所。
我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也渐渐失去知觉。
「夜名小姐……夜名小姐……你……其实想去找父亲……」
「侦探小姐。」
夜名打断我的话。她以食指抵著嘴唇,天真无邪地笑著这样说:
「别告诉大家。」
──你的名字是?哦,明明是女生,名字却很像男生。
──我是女生吗?
──因为我们长得很像啊。没关系,我帮你取个名字吧,女孩子的名字。
──嗯。
──我想想……你的名字就叫夜名!
──好怪的名字。
──是吗?可是我和你总是每天夜里偷偷一起玩耍,所以你是夜里──夜名。(注12)
──……谢谢。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谢谢小雪!
夜名的手溜出了我的手心。
*
我朝著谷底频频呼唤她,可是我的声音总是轻易就被翻腾的水声与吹上来的风给盖过。
「你又乱来了。搞不好连你也会摔下去。」
我的背后感觉到老师的体温。老师把身子往前探得太出去、差点摔下悬崖的我拉上来。
「老师,你的屁股上满是泥巴。那是你唯一的一套好衣服耶。」
「放心,同样的东西在我家里的衣柜里有一整排。」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才是,头发乱糟糟、浑身上下泥巴,手腕还瘀青,整个人七零八落!真适合你!」
「老师你自己也是满脸黑炭。」
「呃……」
「手上也都是水泡。」
「呃……」
「老师。」
「怎么了?」
「谢谢你。」
泪水被扬起的风带走,吹散在逐渐明亮的天空中。我明明已经说好不再哭。
*
「小雀你要去哪儿?手腕的瘀青不要紧吗?头发,我帮你编辫子吧?」
柚方从今天一早就紧跟著我。
「小雀要出门吗?」
「去洗手间啦。」
「我也去。」
「够了,别连洗手间里也跟进来啊!」
看到我九死一生归来之后,柚方对我完全保护过了头。她一边尽情捶打我的胸口和脑袋,说她原本以为我已经烧死在土墙仓库里,哭到眼泪都乾了,说著说著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
「还没乾嘛。」我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这样说,又被打了一顿。
在那之后,我和老师从山谷折返,回到大宅。那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一看到我,青柳巡佐跳起来大吃一惊,然后瘫软在地,说:「出、出、出现了!鬼!」
「我还活著啦!」
我说我确实有双脚,青柳巡佐才冷静下来。
「你还活著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青柳巡佐忘了自己是警官,很是替我高兴。接著,我告诉青柳巡佐土墙仓库有地下室,以及真凶的事,还有那个人最后的下场。
我尽量不夹带情绪,只描述自己所见所闻。其他警官也围过来不停地发问,但是老师一全力吐出毒舌,他们就退开了。老师在这种时候最可靠。
警方调查地下室之后,找到许多凶手曾经潜藏在那里的具体证据。但听说唯独伊坂初一的手记没有找到。
一定是夜名带走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然后回到主屋一看,柚方和桃花正靠在一起裹著毯子在檐廊上睡觉。一看到她们两人的睡脸,我就一阵心痛。
「亲一个──」
我怀抱涌溢而出的友情,正打算在她们两人脸上分别送上一个吻,她们却突然醒来把我狠狠踹开。我从檐廊跌到外头地上。
她们两人口径一致地表示,以为是凶手要袭击她们。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