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最后的答案吧。」
他坐在椅子上凝视著自己的脚边,手上拿的一朵花。那是一朵蓟花。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讲一段往事。」
他就像在哄睡不好的孩子一样,以充满慈爱的稳重声音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没用的男人叫伊坂初一。初一的伙伴们正在遥远的异国打仗,他却独自逃走,求助于某大宅的夫人。他与夫人原本就相识。于是,夫人瞒著所有人,偷偷让他住在大宅的地下室里。
初一一整天都生活在地下室里。铁栏杆上了锁,即使他想要出去也走不了。夫人说:『外头有宪兵队正在找你,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暂时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食物只有早上会送一点点过来。不过这样子总比没得吃好,所以初一没有半句抱怨。但是,长期下来,初一开始想念家人了。
某天晚上,夫人来到地下室。她抱了初一。女人抱了男人。这种说法很奇怪,不过也只能这样形容。夫人说,她的丈夫去很远的地方打仗,还没有回来,然后单方面迫使初一与她发生关系。初一抗拒。但是他有需要地方躲藏的弱点掌握在她手中。一听夫人说:『你希望我把你交给宪兵吗?』初一只得放弃抵抗。然后那一夜,两人有了肉体关系。」
伊坂青都所说的故事,显然就是战争时发生在沟吕木家的事情。不对,不只是发生在沟吕木家,他提到地下室。难道就是这里吗?
「然后,又过了半年。久未露面的夫人来访。她说她收到战死通知,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战死。初一十分惊讶,夫人却莫名平静。她说,得知丈夫战死时,她的确曾喟叹这个家的未来该怎么办、家里没有长男继承,沟吕木家今后该怎么办,但现在用不著担心了。已经有继承人了。」
我明知道自己被绑著,却不自觉想要起身。
「须真子女士与初一先生之间……有了孩子吗!」
丈夫出外打仗的须真子女士为了填补寂寞,与初一先生上了床。这件事也写在源一郎先生的
日记里。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孩子。
「夫人说了,这个孩子毋庸置疑是我和丈夫之间所生的孩子。」
只要算算源一郎先生前往战地的时间,就应该知道不可能。夫人或许是一心一意想要这样说服自己。
「知道源一郎先生战死之后,须真子女士烦恼不已……」
在源一郎先生出征前生下的雪绪小姐和月绪小姐都是女孩子,无法继承家产。
「烦恼到最后,她考虑让与初一先生私通生下的孩子……成为继承人吗?蒙骗世人那是她与源一郎先生生下的孩子?」
伊坂先生彷佛没有听见我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同时将蓟花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撕碎。
「夫人的肚子确实大到藏不住了。她不断在想著不能让沟吕木家的香火就此断绝,就算只是形式上维持住也好。过了四个月后,即将生产的夫人就在这个地下室里生下了婴儿。初一陪著夫人,帮助并看著她生孩子。一个孩子就这样偷偷降生到这个世界上。那是个健康的宝宝。
可惜是个女孩子。又是一个女孩子。
知道这件事之后,夫人的表情瞬间冻结,她的眼神犹如看著腐败掉落的果实般,冰冷到感觉不出丝毫的爱意。初一为此颤栗发抖。大概是知道出生的孩子无法成为继承人,因此感到遗憾吧。初一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夫人的表情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了,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
后来那个孩子是怎么被养大的,初一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因为他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那个地下室、那栋大宅,消失了。故事到此结束。」
说完往事之后,伊坂青都一拍小手,就像在合上一本书,从绷带后头看著我。
不是瞪视也不是凝视,他的「看」像是在观察。
他从椅子站起,绕到我的脚边。他从那边的书柜上抽出一本笔记本,再度来到我身旁。
「以上就是我读完这本伊坂初一的手记之后所知道的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等等……生出来的不是女孩子吗?」
他的确这么说,应该有这么说才对。
「是啊,是女孩子。」
说完,他缓缓依序解开自己沾满黑炭的衬衫扣子,就和我第一次推理时,他想要证明自己清白时所做的一样。
等到他终于解开所有扣子后,胸部上裹著白布。并且毫不犹豫地解开。
「你看。」
然后他展开双臂,让我看见他的身体,他的胸前有一对呈现圆弧曲线隆起的雪白乳房。在多支蜡烛的烛光照耀下,他的身影分成好几个倒映在冰冷的墙上,样子看来就像是恶魔们手拉著手跳舞。我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被抽乾。
「你……你到底……是谁?」
他──不对,她重新扣回衬衫的扣子后,拆下脸上的绷带,就像在剥掉腐烂的苹果皮。骯脏的绷带呈漩涡状掉落在她脚边。
「这么会……」
绷带底下露出的是沟吕木雪绪的脸。可是她称自己是:
「让我重新好好介绍自己,我是沟吕木夜名。」
她以怜爱的视线环视整间地下室。
「沟吕木……夜名?」
「这里就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我无法克制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