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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叼著香菸,狠狠瞪著宇野山先生。
宇野山先生结结巴巴地开始说明:
「哪有人会因为喜欢就杀人呢……我家原本极度贫穷,再加上那场战争,使得当时更加为了食物伤脑筋。我总是、总是总是被迫饿著肚子。当时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也不觉得自己有未来,如果继续坐视不管的话,不久我只会被送上战场去送死,于是我开始自暴自弃。某天,我临时潜入一户偶然路过的房子想要偷食物和值钱的东西。我听说有部分农家会在家里藏著不少值钱的东西,以免被发现,这就是我的目标。然后,我被那户人家的人发现了……我拜托对方放我走、对方说要把我送去警局,我们这样争执了好一阵子,等我发现时,对方已经死了……我是怎么杀害对方……我已经什么也不记得。总之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只知道自己拚命想逃。」
听说他发觉自己杀人时失禁了。
「好可怕,好恐怖啊。所以我立刻去自首,我伸出两只手、垂著头,幸好还有酌情量刑的余地,最后我被判处五年徒刑。老实说,我当时在想,这下子我终于脱离不晓得有没有明天的生活、每天都有饭吃了。明明是进了监狱,我却觉得很轻松……说来真奇怪,不过我真的是那么想。即使牢里的饭再难吃,也比我在外头吃的食物好上许多,我是这么想。可是啊……」
宇野山先生眯起双眼看向大门那一头的景色。他回想著遥远的过去。
「战争时的狱中生活可没有那么轻松,不是在围墙里睡个觉起来、战争就结束了……不是这样。冬天冷到冻人,狱卒完全不讲理。围墙内没有半个正常人,而且经常打架闹事。而且我频频被送进有生命危险的黑暗煤矿坑里采矿。想逃走的人会被凌虐。经过这些之后,我已经彻底明白杀人是多么不划算……所以我再也不会杀人……」
被雨水打在身上的他这样说。员南先生没有点燃香菸,静静听著他把话说完。
「曾经杀人的人,明白杀人是多么不划算的事情──关于这点,在某些程度上我也赞同。」
开口的人是老师。
「愈是沉湎在这个社会里生活的人,愈受到社会常识的囿限。他们被深深教育杀人是不可以做的行为。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这位背取师的反应也算是一般。他做的顶多是小奸小恶,比方说企图将沟吕木家里的几本珍稀本以几乎免费的价格收购,这种程度罢了。」
「呃……你怎么会知道……」
听到老师的话,宇野山先生愣了一下,他的反应让我和员南先生都很惊讶。
我来回看看显然很焦急的宇野山先生和老师。
「我只是随便套个话而已。可是你们看,他果然是图谋不轨,立刻就露出狐狸尾巴。」
老师愉快嘲笑著。
「打从获得许可进入大宅里、看到那么大量的藏书时开始,这个男人就想好了吧,有这么大量的藏书,想必珍稀本的数量也很多;再加上身为旧书迷、熟悉书籍的当家已经过世──既然这样,他打算把几本数量稀少、价值高的藏书假装是随处都有的书,让沟吕木家的人以低廉的价格脱手。如果只是少数几本这样做的话,应该不会被识破。」
他想要撒谎,廉价收购珍稀本──价格昂贵的书。
「这种行为不等于是诈欺吗……」
「不、不是……那个……说是这么说,可是买卖双方对价格达成共识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再说……」
宇野山先生笑得很空虚,对我们摊开掌心,彷佛在说「我什么也还没做、这叫做未遂」。是的,在进入收购阶段之前就发生了命案,目前暂时不提收购藏书的事。我咽下想要指责他的话。
可是员南先生就不是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没动手就不算犯罪了吗?」
他以手指夹住原本叼在嘴上的香菸,动作粗鲁地指著宇野山先生。
「既然这样,我可以回头去调查你截至目前为止做过的所有背取师工作。你说是双方有共识?看看我会不会查到有人去报案,或是有人被你抓住弱点威胁过。我相信深入挖掘的话,就会找到更多内幕。」
「噫噫噫,那那那、那个务必请手下留情!」
「要放过你可以。」
「取而代之的是──」老师对著惊慌失措的他说著。
「喂,写书的!你怎么随便做主……」
老师没有理会员南先生的抗议,继续说:「跟我们说说那位姓赤司的年轻人。」
「赤、赤司?」
宇野山先生和我露出极度不解的表情。老师为什么事到如今会想知道赤司先生的事情呢?
「叫我说说他……可是我是上个月才刚在东京认识他,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的过去呢?有没有听说?」
「我只听说他的家人都过世了,他四处流浪,某天流浪到了东京而已……」
「他是外县市的人吗?」
蜗牛爬在门柱上。我突然看到山的那一头细雨绵绵,犹如一幅水彩画。
「从事这份工作既不用身家调查也不用执照,你只要自行宣布我是背取师就成了,必须具备的只有知识、热情和情报网。赤司拥有这些,他这个人长处不少,而且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来过这栋大宅好几次了。」
「来过这栋大宅?赤司先生独自来过很多次吗?」
「是啊。从当家过世之前开始。事实上我这次能够像这样进入这栋大宅,也是托那家伙的福。因为夫人很喜欢那家伙,我才终于有机会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