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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
「穗、穗积!你!」
隔著茶几坐在穗积对面的花绪焦急大喊。原本站起来的穗积,因为三姊怒冲冲的气势和四面八方的视线才猛然回过神来,立刻又坐下。可是我已经能够从他的态度确定一件事。
「穗积,这不过是我的推论,但你能否听听看?」
我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白天那封恐吓信……是不是你写的?」
「什么!」
就像突然一阵大风从稻穗上方吹过,众人哗然。
「我在你房间桌上看到那本《侦探趣味》杂志时,你曾说今天早上也在读那本杂志。我当时没有多想,随手翻阅了那本杂志,却发现一件事。」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小纸片。
「杂志的页面之间夹著这张小纸片,同时我也注意到你手指上的割伤。」
「割伤?嗯嗯,那儿的确有伤口。」
员南先生立刻犯了职业病,快速看了看穗积的食指确认。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纸片是什么,但是你现在的态度和手指的割伤,让我想到了答案。这张纸片就是用来贴出那封恐吓信所使用的报纸报导一角,对吧?纸片在你没注意到的时候,掉进摊开的杂志之间,像书签一样夹在里面。而你手指上的伤口就是用刀子想把报纸上的字工整割下来时所受的伤。」
我说出结论的语气比较像是不动声色的诱导,而非直接揭穿真相。穗积沉默听著我把话说到最后,接著在听完我的话之后,他紧咬嘴唇,勉强挤出声音说:
「对不起……恐吓信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杀死任何人!真的!」
原本暂时止住的泪水再度扑簌簌落下。不要紧,我知道──我对他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假造那封恐吓信……」
全家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理由很简单,穗积的目的就如同那封恐吓信所写的内容──『希望维持大量藏书。别放手』──亦即他希望家里的藏书别被卖掉。」
「我……向母亲求了好几次,要她别把书卖掉,可是她不肯听,她说这么多书摆在家里,我们也不能拿这些书怎么办。」
「你真的很爱书呢。你无法眼睁睁看著这些从你懂事就在这个家里的藏书被卖掉,所以才会假造恐吓信试图吓唬家人,让她们别把书送走。」
一出现村里自古以来流传的夕刻神大名,就会让人想到诅咒。的确很像热爱推理小说的孩子能够想到的点子。
「对不起……」
花绪突然站起来激动地说。
「我也有错!最先提出这个点子的人是我!」
可是花绪愈说愈小声,最后再度低下头。
「是的,为了强调恐吓信的威胁,花绪也帮著一起制造骚动。」
这回众人的视线同时投向花绪。
「花绪也是帮凶吗……」
奉二先生这么说完,旋即尴尬住口,似乎后悔自己用了「帮凶」这种难听的字眼形容年幼的孩子。花绪垂头丧气再度坐进椅子里。
我对花绪说:
「你假装偶然发现恐吓信,趁著众人集合时出现,大声嚷嚷出大事了。然后在得知我是在东京活动的侦探后,特地追上我,强调不能忽略恐吓信的威胁。因为如果恐吓信被当作只是恶作剧的话,就失去意义了,对吗?」
被这么一问,花绪点了点头。
「你一定是看到穗积最爱且充满回忆的书即将消失,所以想要出手相助,对吗?」
花绪平常对弟弟颐指气使,不过她果然还是疼弟弟的姊姊。
「难、难道是……穗积和花绪……杀了母亲和大姊吗?」
但是月绪小姐却怀疑起穗积和花绪。
「不是的,你冷静想想,小孩子不可能办到吧。」
员南先生安抚月绪小姐。然而面对接二连三异常的谋杀案,似乎让她失去了判断能力。
「可是……两人合力的话,就算是小孩子也很有可能办到,不是吗?」
「没有那回事,宇野山先生,须真子女士的遗体被丢进池子里时,穗积和花绪都跟我们在一起。他们不可能犯案。他们两人只是送恐吓信来,再以毫不残酷的方式提出健康的诉求罢了。那样的方式称不上犯罪。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完全超乎他们两人的想像了。」
晚风吹得窗玻璃频频摇晃,喀喀作响。
「为了吓人而乱写的恐吓信,后来却真的给这个家带来厄运了。」
赤司先生脸部严重烫伤、须真子女士被杀──
「自己写的内容成真、真的招来了夕刻神,这件事不停苛责并折磨著穗积的良心,也比什么都令人害怕,不是吗?」
终于连雪绪小姐也遇害。穗积和花绪的心一定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假造恐吓信或许的确不是值得赞扬的手段,可是现在必须憎恨的是夺走须真子女士和雪绪小姐性命的凶手。
所以──
「你们别再继续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