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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翳小姐完全没有料到这情况,右手仍握著沾血的刀子呆立在原地,彷佛被谁拋下。
「千翳小姐,那份情感与疯狂与爱,全都是你的东西,不会有人拿走,我也不会夺走分毫,我只要你把云雀还给我。请你继续怀抱那份情感,等待思慕的人吧,不管是变成幽灵或怨灵。」
老师一字一字慢条斯理地对她说。不晓得为什么在我听来,老师是在用他所能表达的最好词汇鼓励著千翳小姐。
「再说,我家已经有水果刀,也够用了。虽说平常使用水果刀削桃子皮的总是云雀,而我则是负责吃。」
不知不觉间,老师的语气又恢复原本的傲慢态度。
此时,原本气势减弱的烟火再度同时射向夜空。悄悄飘浮在黑夜中的云朵被烟火照亮,在夜空里映照出夏日的模样。
千翳小姐握著刀子放声大哭。铃兰花样的凉爽夏季和服、满是泥泞的双脚、手上是沾著血的刀子──
然而她却哭得像个孩子。
即使是彷佛在强调这是最后高潮的烟火群声响,也无法掩盖她的哭声。
员南刑警静静站在她身边,慢慢拿起她手里的刀子。
「我刚才说要你和我们一起去筱川家的事……就当我没提吧。」
他故意抬头看著大宅的屋檐落水管,有所顾忌地说。看样子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没辙。千翳小姐好一会儿任由泪水滴落脚边,不过最后她以自己的袖子擦擦眼睛。
「不。」
她摇头。
「不,我要去。此刻我非常想要见到那个人。」
她眼睛深处的深厚情感仍像灰烬里的火星一样点亮著,脸颊染上了樱粉色。
大概是烟火的光芒吧──我仰望天空这么想著。
但是,原本布满整个夜空的烟火,早已不复存在。
*
我想接下来就简单说明后来的发展吧。
千翳小姐向我和老师说完:「对不起。」并深深鞠躬后,就被员南刑警带往筱川先生家了。
「我会继续等待,等著那个人,所以──」
你也要加油──临去时,她这么对我说。这句话让我的心脏跳快了一拍,而且变得满脸通红,但我却无法从千翳小姐的身上移开视线。
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成熟稳重的她挥舞刀子、想要加重自身罪行的心情,似乎明白希望让自己与爱人背负同等重量罪行、维持天秤平衡的心情。
我觉得自己似乎懂。
结果,我和老师没能够见到动手行凶的筱川百弥。
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一方面是员南刑警态度严肃地坚持他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忙著处理老师的伤口,没那个兴致。只不过受伤的当事人却不愿意乖乖接受紧急包扎,从头到尾不断说著惹人厌的话。
再者,即使我们能够取得警方许可、一同前往,我想我也会拒绝。我不希望在千翳小姐和筱川先生见面的场合插上一脚。
乙绘夫人犹如需要上发条的人偶,茫然目送女儿被带走的背影。失去丈夫、过去的外遇又曝光,接下来她该怎么办?身为职业妇女的她是否会选择全心投入工作?或是再次重拾母亲的身分面对千翳小姐?
铁太先生虽然也一直逞强,不过当他直击姊姊不为人知也没人留意的激昂情感时,似乎显得不知所措,他或许是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幼稚。他今后是否会减少装模作样耍无赖、夜晚在外游荡的情况呢?虽说经历过这些之后,他还有可能不改旧习。毕竟本性难移乃人之常情。
下过雨后的地面变得比原本更坚硬。那一家人也一样吗?不,这不该由我来想。
这不是侦探的工作。
「话说回来,老师──」
在永穗家檐廊上替老师包扎时,我问了一个自己始终在意的问题。
「没有开枪的永穗教授身上,为什么会验出硝烟反应呢?」
这也是千翳小姐布置的假证据吗?
「啊,比方说,她让教授手上握著枪,然后朝著完全不同的方向扣扳机,这样?这么一来,既找不到教授射出的子弹也不会留下指纹了,对吧?」
如果要临场发挥的话,我觉得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我想,正确答案是教授的枪射出的子弹从打开的门窗飞往某个方向去了。不过我不认同这是千翳小姐布置的假证据。如果她这么做,一定会增加夏季和服沾染血迹的风险,而且我曾经有多次机会靠近她身边,却没有嗅到半点硝烟味。所以关于这件事,我有另一个假设。」
「另一个?」
「永穗教授正在清理枪枝时,突然遭到枪杀,中弹的冲击力道让教授的身体一紧,因此误扣了扳机。」
「所以教授身上会验出硝烟反应?可是这样子也太奇怪了,哪有人会在清理枪枝时装上子弹呢──」
再怎么奇怪的人,也不至于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吧?
「嗯,非常危险。教授为什么要装上子弹呢?他是不是打算射击某个目标,不,射击某个人呢?趁著今天这个众多烟火就在附近施放的日子。」
趁这个能够以烟火声响掩盖枪声的日子。
「他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