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缓慢移动的人潮,男子就这么停下脚步。四周的高中女生和妇女们看著他看出神,彷佛在欣赏美丽的海市蜃楼。
在这间美术教室里,社员们绘制的作品以恰好的间隔排列展示著。
男子,久堂面前摆著一幅绝对称不上大的作品。
作品里描绘一位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男人背影。画中几乎没有称得上为颜色的颜色,只抹上少许柔和的乳白色。
作品的标题这样写著:
『日光,或者是令人安心的景色/花本云雀.绘』
久堂扬起得意洋洋的恶魔笑容。
「哼,真是老套。」
与他的说词背道而驰,他的语气难得喜悦。
*
给 五十岚学长
学长好,然后是初次见面。
其实我们之前就见过面,不过若是站在学长的角度来看的话,我想一定是「初次见面」比较正确。
我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突然提这种事是在做什么?不,应该说我感到雀跃。总之我处于难以形容的精神状态。
请别吃惊。我刚才跟著学长在半夜里偷偷潜入了学校,当然是独自一个人。
我在楼梯平台处藉著月光写下这封信,所以字迹或许有些凌乱,还请见谅。
不过,做出这种行为,其实连我也觉得很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如果有一间房间叫做「日常」的话,我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打开了一扇不曾打开的门来到门外。这个称为中邪吗?
我不自觉动了动身体。嘿,这感觉就和在沙坑里玩一样吧?明知道会弄坏努力做好的沙堆山,还是随著那股冲动狠狠踩上去。嗯?好像有点不同?我举的例子很糟吧?
回归正题,老实说,我知道五十岚学长和濑野学长的计画,我知道你们打算在楼顶搭建纪念塔,并且在明天早上让全校师生大吃一惊。我会知道真的只是偶然,因为上礼拜三放学后,我在图书室角落满是灰尘的书柜间听到你们两人的对话。我知道你们瞒著老师偷偷进行计画,也知道你们决定在今晚完成。听到那些内容后,我每天都兴奋到夜不成眠。同时,我每天晚上也都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冷静?
是因为我知道身为明尾祭执行委员长的学长打算执行那么荒唐的计画吗?
是因为我偶然听到整个计画,便自认为与你们拥有共同的秘密、就像伙伴一样吗?
我找不出确切的答案。
能够说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不仅在半夜里待在校舍后面等著学长到来,还跟著学长进入校舍,这些举动绝对不是想要阻止或干扰学长们的计画。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想过要设法说服你们取消计画。不过仔细考虑过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场出面。
为了避免误会,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我没有打算告诉学长我知道计画并且想要帮忙。女生加入男生正在做的事情,一定很扫兴吧?
我猜学长们为了明天的展示,现在正在楼顶上组装纪念塔吧。
至少你让濑野学长相信是这样,对吧?
但是,五十岚学长你另有目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开始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去年明尾祭上倒塌的纪念塔害学长的妹妹受了重伤,学长却想要打破传统,在明尾祭之前盛大展示那座纪念塔,未免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学长打算在今年让纪念塔及纪念塔制作这些例行活动消失呢?今天这桩计画事实上也没有报告老师,在楼顶上搭建纪念塔就是废止纪念塔的导火线。这该不会才是学长的目的吧?──我是这么想的。
仔细想想,学长在很早的阶段就自愿担任执行委员,并且反对删减纪念塔的预算,对吧?这些举动都是为了避免纪念塔透过自我反省、自我约束的形式消失,对吧?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想像,如果错了还请见谅。
但是想到这里,我更不打算阻止学长想做的事。
去年的意外我十分清楚。不仅如此,我当时就站在伤者附近。
其实我就在倒下的纪念塔旁边。说得更精确一点,纪念塔倒下时,本来应该会压到我,但我却毫发无伤。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背后把我推开、救了我。
五十岚学长,那个人就是你。
我想学长一定忘了。毕竟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而且意外发生后,四周骚动不已,更重要的是学长一定整个脑子里都在想著受伤的妹妹。
是的,那位代替我流血的妹妹……
对不起。我打开走廊上的窗户,稍微吹了一下晚风。我继续写下去。
自从那天之后,学长与那起意外的强烈记忆同时烙印在我心上。
学长,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不,这么问太过分了,对吧?我想学长救我一定是因为身体自然的反射动作,自然而然就帮助了眼前的人,我想你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我想我喜欢上学长你了。我的视线开始再也无法离开你。
好不容易啊!绕了那么远,终于进入正题了!我这个人真的是,究竟有多胆小呢?
请容我再写一次。
学长,我喜欢你。
其实今晚我原本只是打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