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原本像是陷入沉眠的模糊意识逐渐清醒。
彷佛被闯入视野的景色唤醒的感觉。而实际上,从长时间闭上的眼睑隙缝透进来的风景,确实也强烈撼动了她的心。
最初映入眼帘的是天空。青空中拖着长长的白云,呈现出绝妙的对比。
但是,慢慢将视线往下移后──等待着她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
「啊──」
被剜挖出大洞般消失的大地、粉碎殆尽的建筑物,以及彷佛空间本身具有思想般拒绝她现界的灰色世界。
看见这幅景象的瞬间,她的全身抽搐了一下。
经历过无数次的现界感觉。
那也是──表示情非得已的斗争开始的讯号。
「──确认目标〈公主〉。开始攻击。」
遥远的上空传来这样的声音,同时有好几个圆筒形的物体──记得好像是叫作飞弹──吐着火和烟朝她逼近。
「…………」
她吐出阴郁的气息,并且缓缓举起右手。于是,原本逼近她的好几枚飞弹静止在空中。
在她紧紧握住右手的同时,那些飞弹便在空中爆炸。
不对。说爆炸可能有语病。因为那些富有魔力的炸药团是配合她的手部动作,像是从内部被重力拉扯般自己损坏的。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
突然从睡眠中清醒的同时,被扔到陌生的世界──受到武装人类的袭击。
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然而,散开在上空的人类却不因此而退缩,又不厌其烦地朝她发射飞弹和弹药。
「……哼。」
她一脸不悦地皱起脸后,用后脚跟用力踏了一下地面。
「──〈鏖杀公〉。」
然后轻声呼唤这个名字──从地面出现了超过她身高的王座。天使〈鏖杀公〉。这个世界唯一愿意守护她的「有形体的奇迹」。
她一脚踏上王座的扶手后,握住收纳在椅背的剑柄。
然后,一口气拔出来。
那是一把剑身宽度巨大到甚至似乎能当作盾牌使用的大剑。它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描绘出她动作的轨迹。
「去死吧,人类……!」
她愤恨地吐出这样的话语,用力挥下大剑。
刹那间,沿着她挥剑轨迹上的空气震动,清除掉位于剑尖延长线上的所有东西。
甚至空中也不例外。身穿机械的人类惊慌失措地闪避她的剑击。或许是害怕受到追击,他们拉开比刚才还要远的距离,开始在她的周围飞舞。
不过──
「唔……?」
她皱起眉头。好几个闪避她斩击的人影中,有一名人类降落到她的面前。
那名少女和其他人类一样全身穿着机械铠甲。虽然有着一副与战场格格不入的美丽面孔……却面无表情。
记得她的名字叫作……鸢一折纸。她曾经听到少女的同伴如此称呼她。
「……原来是你啊。」
她不由自主地皱起脸孔。在人类当中她最不擅长应付的无疑就是这名少女了。
当然,力量的差距是一目了然。少女在这群人类当中的确算是相对擅长战斗的技巧,即使如此,她的力量仍旧令少女望尘莫及。
事实上,她虽然被折纸袭击过无数次,但折纸从未伤过她的灵装一丝一毫。
然而……
「…………」
折纸露出刀刃般锋利的双眸,朝她释放出杀人般的视线。
「──!」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没错。折纸就像洋娃娃一样……想必没有人会反对用这种词形容她吧。但那并不代表不能从折纸脸上猜测出她的情绪。
因为折纸那如面具的表情反而流露出这群人类中最强烈、最深刻、最激烈的对她的敌意、恶意和杀意──令她为之震慑。
「唔……」
心脏绞痛的感觉令她皱起眉头。
──啊啊,不行了。她讨厌这样。
无论是如何强劲的武器,都不可能伤害她的灵装。
不过,散发出来的无声敌意──
视线当中包含的恶意──
想要抹消她存在的杀意──
却能轻易撕裂她的心。
「……别……这样……」
「…………」
她紧握住大剑的剑柄,力道强劲得甚至嘎吱作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