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头上忽然传来一声招呼,我抬起头。
是夕哥。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以及透过他的肩头看到的星空。
“走,回去了。”
我攥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你刚才打算去哪儿?”
我缄默不语,我所追寻的目的地,现在就在我的身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我哭了起来,夕哥温柔地抚慰着我。
“以前告诉过你的星座,还记得吗?”他指向夜空,“那些像项链一样的星星。”
我仰望着那些被泪水浸湿的星星。
“那串星星,其实是一位公主的项饰。”
“公主?”
“以前,这一带打仗的时候。有一位公主将自己家人藏于洞穴的秘密告诉了敌人,因此被视为叛徒而处死了。有人哀怜她,便将她平时佩戴的项饰扔到空中,谁曾想竟然变成了耀眼的星星。”
如此说来,这七颗星星看起来的确很像一条项饰,原来这是公主的项饰啊。
说起公主,我的名字中的“姬”字就是公主的意思,夕哥所讲的“公主的项饰”的故事似乎与自己有缘,因此我又对他增加了几分亲近感。
夕哥应该还记得吧,在回医院的路上,他告诉了我很多陌生星座的名字。为了让我摆脱对夜路的恐惧,他一直让我看向星空。我感受着夕哥手的温度,陶醉于星座的形状,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医院。
不用说,父母勃然大怒。若是夕哥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葬身于秩父的深山中了。
回到医院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印象中这件事发生在深夜,但听说实际上是八九点钟。据说抵达医院后,我仍握着夕哥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3
姐姐尚未病入膏肓时,我、姐姐和夕哥三人经常在外面一起玩耍。夕哥的玩伴中,当然也不乏有一些男孩子,但他总是说其他人住得比较远,不方便一起玩,我们姐妹只是碰巧住得近。
夕哥的父母给他买了足球,他踢球时,总是由我来充当他的对手。体弱多病的姐姐则坐在走廊里面带微笑注视着我们。我不服输,又是个调皮好动的孩子,不论是足球还是投接球,由我来当夕哥的对手再合适不过。陪他捉迷藏,和他捉虫子的人也都是我,而不是姐姐。只有在家里玩扑克牌或做游戏时,姐姐才会参与一下。
然而姐姐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三人相聚嬉戏的机会也随之减少。我们后来只能在去医院探望姐姐时碰上一面,我依然活力四射,只是夕哥再没找我踢过球或是玩投接球。
姐姐过世前的那个夏天,病房成了我们三人唯一的共享空间。夕哥给姐姐补课,帮姐姐跟上进度。我则坐在一旁,写自己的作业。
到了七月,气温上升,万里晴空预示着炎炎夏日即将到来。
正在写作业时,医生和护士进来查房。为了不妨碍他们,我去了别的地方,一个人盯着地板发呆。夕哥那天早就回家了,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护士离去前,塞给了我们两张五彩缤纷的花笺。告诉我们医院的楼顶上会装饰七夕的竹叶。
“牛郎和织女每年一度的相会之日,在花笺上写上你的心愿,挂到竹叶上,你们便能梦想成真。”护士如此说道。
孩子们知道的第一个星座传说,应该就是牛郎织女七夕相会。我对这两颗一年才能见一次面的星星甚是了解。
天琴座的天琴α星就是织女,天鹰座的河鼓二就是牛郎。两颗星隔着银河相望,银河清晰可见时,很多人都会在意这两颗星。
小时候,我真的以为七月七日这两颗星会碰面,但实际上星星是不会移动的。牛郎织女相隔十数光年,就算用光速,一年也见不了一次。
七夕传说中,还有一颗名为天津四的星星。它就是所谓的鹊桥,以上的三颗星星被称为夏季大三角。
就算牛郎织女人尽皆知,知道鹊桥的恐怕没几个人吧。说不定有些人根本都不知道鹊桥的存在,天津四是一颗明亮的恒星,但离地球太远,所以看上去不如天琴α星亮。
归根结底,我就是鹊桥。如果说牛郎是夕哥的话,那织女自然就是我姐姐。“姬”这个字还是形容姐姐更加贴切,反正与我不搭。
七夕又不是鹊桥的节日,就算我在花笺上写下心愿,估计也不会应验。
我注视着刚刚入手的粉红色花笺。
我本来就没什么心愿。
“姬子想写什么?”姐姐凝视着在原地发愣的我,问道。
“这个嘛……”
“来,咱们一起写。”
“不要。”我微微摇头。“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写什么都行呀。”
“那我要写‘希望姐姐在日康复’。”
“那可不行。”姐姐一脸困扰地说,“你得写自己的心愿。”
“我没有心愿。”
“那么,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呢?也可以写写看。”
我试着让想要的东西浮现于脑海之中。要说想要的东西,那并非没有,但我真能弄到手吗?若说真正能得到的,我脑中依然没有任何东西。
“姐姐写的什么?”我瞟了一眼姐姐的花笺,上面写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