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没有,我没事,你挺忙的呀。”
“谁叫村子里医院这么少呢。”
“但是这家医院比以前美观了不少嘛,真让我吃惊。重建了吧?我记得过去这家医院就像一栋阴森的疗养院一样。”
我与夕哥离开候诊室,走向玄关。天色渐暗,荧光灯映照着玄关,千篇一律的小竹叶在鞋柜旁并排而列,陈列着七夕的装饰品。现在距离七夕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竹叶上挂着花笺,上面写着孩子们的单纯心愿,字迹十分稚嫩。
“看星星的话,现在夜还不够深。”夕哥透过窗户向外眺望。
“夕哥,去楼顶吗?”
“楼顶?”
“在那里等待暗夜降临。”
“也好呀。”夕哥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随后又望向停车场。“现在还早。”
我们乘电梯到五层,然后爬楼梯到楼顶。平时,为了防止病人随便上来,楼顶的门是锁着的。今天我借了钥匙。
我、姐姐和夕哥三人,以前经常一起到楼顶来玩儿。医院重建之前,门上只有螺旋式门锁,大家可以任意出入。
我们来到宽广的楼顶平台,晒衣杆上晾着的白色毛巾,正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这阵凉风足以将白天的酷热一扫而光。
围栏之外,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藏蓝色逐渐浸染天空。
从楼顶向下望,几乎见不到任何照明设施。盎然绿意弥漫在群山之上,夜色正浓,绿色也越来越深,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中。群山的山脊呈现出皮影戏般的剪影,将这个小村子团团围住。深夜的气息从我们看不到的大山深处漫了出来。
夜空中群星闪耀,正上方是最为耀眼的牧夫座大角星,白色的光芒仿佛要渗出夜空。它是夜空中亮度排名第三的星星,东边天际闪耀着天琴座的织女星,今天一整夜,织女都会在银河的彼端驻足。
这是一片仿佛能一眼望到一千光年之外的明朗星空。我们头顶上存在着数亿颗星星,但据说人类肉眼可见的只有三千多颗。今夜,展现在我们头顶之上的星空,是否能见到其中的一半呢?和二十年前相比,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子能看到的星星越来越少了。有人说这是修建发电厂所致,是否真是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令人怀念的星空啊。”夕哥扶着围栏,仰望夜空。“在东京,一颗星星也见不着,也就偶尔能看见金星或者火星。”
“现在有‘我终于回家了’的感觉吗?”
“有了。”
夕哥将原本投向星空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微微一笑。
我和夕哥在长凳上并肩而坐。我们面对着南方的处女座。“然后呢,你要说什么?”
“我姐姐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他愣了好几秒,点了点头。
“我姐姐是哪年去世的呢?”
“哪年来着,小学时代吧。”
“是整整二十年前。”在医院住院很久后,姐姐撒手人寰。“我姐姐去世之前,说过一句很古怪的话。”
“古怪的话?”
“‘七夕晚上,有星星消失了’。”
“星星消失了?”
“一个星座,在夜空中凭空消失了。”
我说完,夕哥一脸困惑地转头看向我。天色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哪个星座消失了?”
“项饰座。”
我话音刚落,夕哥便想起什么似的,低声惊呼了一声。他好像沉浸在复苏的记忆之中,缄默无语。
“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很多事……确有其事。”
“偷走项饰座的,就是夕哥你吧。”
轻柔的晚风吹拂着围栏,发出阵阵声响。我和夕哥一齐抬头,看向声源处。夕哥自嘲似的笑了笑,微微点头。
“对,就是我偷的。”
我姐姐对夕哥用魔法的神秘力量让星星消失坚信不疑,我曾有一段时间也如此坚信。
但与姐姐不同的是,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我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法,现在充斥在我心中的,是对夕哥如何盗走星座的疑问。
二十年间,这个谜一直困扰着我。
“你,究竟是如何让星座在夜空中凭空消失的?”
2
每年春夏两季,项饰座高悬于南方的天空。七个星星呈U字形排列,是个比较小的星座。其中最亮的是贯索四,它的星等是二等。其他几颗都不怎么亮,所以一般都是根据贯索四来定位项饰座。
项饰座也隶属于“托勒密四十八星座”,两千多年前便为人所熟知。当然四十八星座中也包含了人们用于占卜的黄道十二宫。
我这么了解星座,都是受夕哥的影响。
夕哥自幼便对星星了如指掌。我的星象知识基本都来自于他。无论是星座的名字,还是与星星有关的传说,他都不吝赐教。他父亲原本就是个为了研究星星而搬到我们村的业余学者。夕哥对星星如数家珍,应该也受到了他父亲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