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时向她道歉。但婚后没几个月,阳子就怀孕了。接著,研司的父亲因为脑中风病倒了,幸好父亲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阳子也顺利生下了女儿,但无论父亲复健,还是养育女儿都需要钱。在忙于张罗生活中的大小事后,就把归还银块的事一延再延。

  两年前的秋天,叔叔修得了肺癌,发现时已经是末期了。当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聊起了银块的事。因为研司夫妇负担了叔叔的住院费用,所以那时候也没钱赔偿。

  「你不必担心,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我会负责。」

  叔叔重复了和当时相同的话。但是,借据上也有研司的名字。叔叔放声大笑说,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保证没事啦。那是研司最后一次听到叔叔的笑声,他来不及迎接新年,就离开了人世。

  不久之后,富士子也去世了,借用的东西失去了归还的对象。虽然他也想过向家属道歉,但不知道该赔偿多少钱,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以重量来看,价格应该不会太贵,但也许那个银块具有特殊的价值。因为通常不会有那种形状的贵金属放在家里。

  上个星期六,西浦富士子的外孙女来这里整理遗物。虽然已经失去了归还的对象,但叔叔当初写的借据还是很大的问题。如果富士子没有发现,那张借据可能还留在木柜里。

  研司知道,必须在名叫桂木茧的女生发现借据之前,就把事情告诉她。虽然知道,但另一个想法始终挥之不去。只要没有那张借据──即使借据仍然在原来的地方,只要偷偷处理掉,这件事不就只有天知地知,还有自己知道而已吗?

  今天是星期四,是非假日,桂木茧说,她都会在下班后来照相馆整理几个小时。白天时,那栋房子没有人,而且为了方便猫出入,后门随时敞开著。

  「研司,要不要午休?我来负责收银台。」

  阳子拿著刚写好的店头海报,从和室走了下来,然后目不转睛地打量著研司的脸问:

  「你的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事……我很好、很好。」

  研司挤出笑容。他最怕被阳子知道一切,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偷别人的东西来制作婚戒辩解。事到如已经失去了归还的对象,当然更不想失去妻女。「今天我去外面吃午餐。」

  他故作平静地站了起来。

  「……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

  研司站在西浦照相馆前。

  正门的玻璃门上了锁。果然今天没人。他绕过房子,准备去后门时,忍不住惊讶地站在原地。因为戴著眼镜,身穿工作服的人影迎面走来。他是富士子委托管理西浦照相馆的人,曾经和晚年的叔叔一起在旅馆工作。他的年纪比叔叔轻,但比研司年长。

  「研司?你怎么会来这里?」

  男人似乎很惊讶。因为研司已经走进照相馆的院子,不能谎称刚好路过。

  「不,有点……你刚好午休吗?」

  研司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他向来很不会记别人的名字,只记得之前在商店街的春酒时,听他说过自己的经历。他几年前还在大银行工作,因为各种因素辞职了。研司没有问「各种因素」的详细内容,但感觉事情不单纯。

  他来江之岛散心,去了年轻时曾经拍过纪念照的西浦照相馆,结果富士子为他介绍了旅馆的工作。富士子对有困难的人特别亲切,研司的叔叔也在那家旅馆工作。

  一些有隐情的人似乎都会去那家旅馆工作。不知道是否因为人手不足,旅馆方面很乐意雇用岛民介绍的人,或是以前曾经在旅馆工作过的人。听叔叔说,甚至有人用假名字在那里工作。

  「对,因为刚好有时间,所以回来洗早餐的盘子。」

  白猫钻过他们的脚下,跑进了巷子,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声音。管理员似乎也要负责喂食那只猫。

  「那你呢?」

  男人再度问道。研司后悔事先没有想好万一被人看到时的藉口。

  「啊,要怎么说呢。我刚才想起,之前曾经有东西放在富士子婆婆那里,或者说是委托她……我想在被丢弃之前拿回去。」

  研司结结巴巴地说道,男人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点了点头问:

  「是相片吗?」

  「相片……?」

  「不是相片吗?有不少来不及交还给客人的相片,富士子婆婆的外孙女他们正努力想把相片交给客人……」

  「喔,没错!我之前也忘了来拿。」

  研司立刻搭腔说。真是水到渠成。

  「是吗?但我要回旅馆工作了……她外孙女应该晚上才会来。」

  「我可以自己去找吗?我大致知道放在哪里。」

  管理人皱了皱眉头。基于受人之托的立场,他无法轻易点头。

  「这一阵子晚上都很忙,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过来……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其实我不太想让别人看到那些相片。因为是富士子婆婆,所以就放心交给她加洗。」

  对方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没想到他心地很善良,他内心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那好吧。因为他们还没有整理完毕,所以请你尽量不要动其他东西。你应该不会去二楼后方吧?」

  「当然,相片不可能在那种地方。」

  二楼后方是员工宿舍,目前应该仍然有人住,研司只是要把那张借据拿走,并不是来这里窥探别人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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