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
研司跟著叔叔走进照相馆,打了声招呼。没有回应,富士子婆婆似乎不在。
「这个时间,她通常都不在。虽然她自己可能没有注意,但通常都是这个时候抽完菸,然后出去买菸。」
叔叔一脸安心,迈著轻盈的步伐走上二楼。既然富士子婆婆不在,当然不可能向她借钱,叔叔到底想干什么?研司讶异地跟著他走上老旧的木楼梯。主人不在家,擅自进屋没问题吗?
虽然太阳还没有下山,但灯光调得很暗的二楼摄影室内很昏暗。修走到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来到一个大木柜前,木柜的门和脚都雕刻了图案,这个很有份量的古董家俱好像多年之前,就一直在那里。叔叔打开木柜的门,里面还有一道富有光泽的厚实帘子。
「啊?」
研司终于回过神。叔叔怎么擅自打开别人家的柜子?叔叔哼著歌,把手伸进帘子的缝隙,不知道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喔,太好了,原来还在啊。」
叔叔满面笑容地转过头,把手上的东西丢向研司。研司接住后,发现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份量很重的金属块,发出暗淡的银光。
「叔叔,这是……?」
「这是纯银块,就把这个借回家吧。你可以拿去卖掉,也可以把银块熔化,自己做戒指,我给你的那些工具应该还在吧?」
研司曾经多次制作银饰。叔叔的手很灵巧,曾经教他怎么做银制工艺品。用亲手制作的银戒指求婚,这个主意似乎不错。但研司突然想到一个根本的问题。
「但还没有徵得富士子婆婆的同意……」
「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原本就是我以前在这里打工时,偷偷藏在这里的。我认为富士子婆婆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原来是这样,所以是你的吗?」
一阵沉默。不对,如果是叔叔的,不可能一直放在这里。修露出灿烂的笑容,但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手说:
「你不必太介意,反正只是偷偷借用一下。」
「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这不就是小偷行为吗?」
研司的腋下冒著冷汗。虽然他不瞭解详细的状况,但八成是叔叔把西浦照相馆的财产藏在这里。
「不算是小偷啦,这原本就像是垃圾。」
怎么可能是垃圾?研司不想用偷来的东西制作戒指。他走到木柜前,准备拉开帘子,打算把银块放回去。修惊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一下,没事,你别担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万一发生问题,由我完全负责……虽然你可以放回去,但除了向地下钱庄借钱,有谁会借你一整笔钱吗?」
被叔叔这么一问,研司也就无话可说了。他突然开始在店里工作,父母仍然对他抱著怀疑,他根本不敢对父母说,要为了女人向他们借钱。以前一起玩的朋友和他一样都没有钱。当然,西浦富士子也不可能借钱给他。
「但是,不告而取……不好吧?」
叔叔亲切地把手放在研司的肩上。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用我的名义写一张借据。等以后有钱了,再买银子赔偿给富士子婆婆就好。到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向她道歉,先这么办,好不好?」
叔叔不等研司回答,就从旁边的书桌抽屉找出了厚纸和钢笔。研司没有吭气。不会被人发现。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然后忍不住想,既然这样,那就没关系。他一时想不到其他解决的方法。
叔叔立刻写好了字据──「我借用了放在这个柜子里的银块。二〇一〇年三月十日 立川修‧研司」。叔叔出示在他面前,问他这样是否没问题了。他点了点头。
叔叔在书桌上把纸折好,然后塞进帘子的缝隙,啪地一声,关上了木柜的门。
转眼之间,五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个可以吗?」
研司把礼品店收银台下方的纸箱关起来后站了起来,把一组萤光笔交给妻子阳子。
「谢谢。」
阳子满面笑容地向他道谢。她的无名指上仍然戴著当时送她的粗犷戒指。虽然研司知道自己的求婚很愚蠢,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阳子竟然感动落泪。
阳子觉得年轻的研司很爱玩,不可能爱上自己。她告诉自己,虽然研司展开热烈追求,但只是闹著玩,或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不过在多次约会后,她被研司的温柔和贴心吸引。相亲那件事,只是为了顾全父母的面子,所以答应了,但原本就决定要拒绝对方──
之后的进展顺利得令人感到害怕。双方的父母都不反对他们结婚,决定举办简单的婚礼,只邀请亲戚参加。阳子辞去了百货公司的工作,在研司继承的礼品店帮忙。她原本就对观光业很有兴趣,想要发挥在百货公司接待客人时所练就的技巧,也积极参加观光协会举办的聚会。
研司原本觉得那个戒指只是表达自己的决心,之后再买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但阳子认为那个银戒指已经足够,不让他另外再买戒指。她要求研司也戴相同的戒指,于是研司又做了一个不同尺寸的戒指作为婚戒。
阳子说,研司做了两只婚戒,她会负责大部分婚礼的费用。研司流著冷汗拒绝了。因为研司制作这两只戒指完全没有花一毛钱。材料来自西浦照相馆,将银块熔化铸型的过程中多次失败,在完成两只戒指时,已经用完了所有的银块。
西浦富士子没有找上门。也许如叔叔所预料的,她完全没有发现。他原本打算努力工作后买一块银子,登门归还给富士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