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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及,重复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刀洗摇头,长发随之摇曳。
“什么都没发生,还没有。而且,之后大概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
“玛亚的国家,昨天……”
她还没说完,一个高亢的声音便把她打断了。
“万智!”
一回头,白河就站在敞开的门口。白河淋了点雨,手里拿的应该是报纸吧。白河没有向我看上一眼,快步来到太刀洗身边,摊开被雨水打湿而出现深鼠灰色斑点的报纸。这时候急着想让别人看报纸,可见得是晚报。
白河喘着气,一边说这里、一边指着某一页的角落。我也在太刀洗旁边,随着她视线落下的地方,看了那则报导。
标题是这样的:
“南斯拉夫 即将开火”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低声说。
太刀洗以平静的声音回答我:
“昨天,玛亚的国家里,有一部分宣示独立,但是玛亚说不会有事。”
在给我一点时间理解这句话的意义之后,又加了一句:
“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远远地,甚至响起了雷声。
2
1991年6月30日 (日)
我的眼睛到底都在看些什么?耳朵也是,我明明没有塞住耳朵啊。
翻开报纸,26日的日报报导了斯洛维尼亚和克罗埃西亚宣布独立的消息,也刊载了斯洛维尼亚的主席库昌的部分演讲。“凡是人,生来便具有作梦的权利。斯洛维尼亚人自古便怀着梦想,渴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家。而这个世世代代的梦想,今晚终于得以实现。”而27日的晚报,则报导了南斯拉夫联邦军攻入斯洛维尼亚境内。
我还自以为对南斯拉夫多少有点认识,但我太天真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国家弥漫着动荡不安的火药味。的确,这几年,具体而言是1989年以来,欧洲东半部便风波不断,新闻也报导了各方面的消息。然而,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会与我的生活扯上关系。
我的眼光局限于仅有的资料中,在茫然如梦的心境中度日。白河受到的冲击一定比我还大吧。白河向我们描述过玛亚的模样,但她的话有时缺乏条理。即使如此,就我听懂的部分,大概是说玛亚只借用了几次电话和她联络,并没有特别惊慌的样子。然而,白河说:
“玛亚并不激动,我想,那也不是悲伤。她比我想的还要平静,很沉着,可是好像有点……”
白河犹豫了一下,好像认为只有这种说法,说:
“生气。”接着,3天过去了。
内战逐渐平息。事实上,简直可说是雷声大雨点小。
南斯拉夫联邦军镇压了人数居于劣势的斯洛维尼亚共和国部队,轰炸首都卢比亚纳的机场,还封锁了国境。不仅如此,在EC【注:为欧洲共同体 (European Community) 的简称,也是欧盟的前身】的调停之下,很快便决定将独立宣言暂缓3个月。
都是因为装甲部队运送车的画面太骇人、两伊战争的记忆太鲜明,害我把事情想得有点太严重了。真是杞人忧天。为了一点小事大惊小怪,慌了手脚,结果短短4天就结束了。遗憾的是,有40人左右身亡,但战争结束了。南斯拉夫虽然有些乱了阵脚,但一定很快就会回稳的。然后,迎接不知不觉间已成熟长大的玛亚回国。一点问题都没有。不,问题有是有,但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天早上天气很好。
英文课出了作业,我打算在市立图书馆解决。应该花不到30分钟,所以我想再复习一下片语。之前的模拟考英文考得不太理想。这一科不是我的弱项,但可能是因此而掉以轻心了。我一直认为有必要找时间复习一下。这是一个用来消磨无事可做的星期天的好方法。
其实我自己也明白,真的需要再提醒的不是片语,而是自己身为学生,而且是考生的事实。东欧在试题里所占的比例真的很低。再怎么留意南斯拉夫,对于我本来该做的事几乎没有任何助益。我必须认清这一点,也必须准备考试。然而,心里明明这么想,包包里还是放了3本买来的书。真是不乾不脆。
不久,云多了起来,但天气还是很热。明天就是7月,夏天就快到了。不,是已经到了吧。从我家到市立图书馆,骑脚踏车大约要20分钟。每当遇到红灯停车的时候,我都会拿出小毛巾擦擦额头。心里想着要在天气真的热起来前,把头发剪短一点。
出门之前,我打电话给太刀洗,因为我知道她利用图书馆的次数比我频繁得多,也许她今天也会去。我的推测果然准确,电话里太刀洗说她正准备要去。我看看表,太刀洗应该到了。我人还在半路上,但没什么好急的。我和太刀洗在电话里的对话如下:
“你要去图书馆吗?”
“嗯。”
“我也要去。”
“是吗?”
“好像会很热。”
“一定的吧。”
简洁得令人不敢称之为对话,所以我们并不算有约。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蠢,干嘛打那通电话,但既然交了太刀洗这个朋友,这种事就不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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