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个很恰当的日文。对北方来说,南方是‘负担’。”
我说不出话来。
“他们为了这个要独立?民族的愿望又怎么了呢?”
“也不是没有吧。尤其是斯洛维尼亚和Hrvatska认为自己是Evropa,和南方的Azija不同,这种观念很深。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守屋和万智的时候,守屋说南斯拉夫在东方,万智说应该是中间才对。万智是顾虑到我的感受。在斯洛维尼亚和Hrvatska,这样的人很多。听到别人叫他们中Evropa人会不高兴,要是被叫作东Evropa人,可能就会生气了。所以,一定也有人想脱离南斯拉夫吧。
“但是,守屋,还有一件事,比这些都重要得多。”
说着,坐在桌上的玛亚向我靠过来。
“这是秘密,不能说出去哦。”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悄声说:
“人会忘记杀父之仇,却忘不了被抢的钱。”
几乎像在我耳边低语。一时之间,我还以为她失去平衡了。
但是,当我回过神来,玛亚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稳稳地坐在覆盖着粉笔灰的桌子上。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离我远去。
我真的以为我的耳朵有毛病,结果原来是雨势突然减弱了。玛亚转头看窗外,接着看了手表,便站起来。
“我必须在5点之前回到いずる家。我要回去准备盘子。”
“哦,这样啊。”
好冷漠的回答。
“真想再多聊聊。”
“是啊,多……”
我没有把话说完。明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被玛亚述说的言语所吞没了。玛亚不顾颓丧的我,已经准备离开教室了。她打开门的时候,我及时叫住她。
“玛亚。”
“是?”
但是,我敢说的,却只是这些话:
“……明天,我会带一样很好的礼物过去。”
玛亚露出衷心欢喜的笑容。
“谢谢!好期待哦!那么明天见!”
在独自被留下的教室里,我也笑了。
但我的笑容和玛亚的不同,是冷冷的、自我嘲讽的笑。我握紧拳头,用力打自己的大腿。连膝盖都感觉到疼痛。我确认了用不着确认的事。毕竟,我仍是无知又无力的。
明天就是最后了。我必须下定决心,否则我一定会后侮……太阳西下,天色变暗,在巡逻的教职员来骂人之前,我就这样一直坐在满布尘埃的教室里。
4
1991年7月6日 (六)
告别的日子,是个大晴天。
上课上到中午,我决定放学后先回家一趟。因为欢送会没有这么早开始,而且我要带去的礼物也放在家里。把用包装纸包好的礼物放进脚踏车前面的篮子,接着往欢送会会场所在地“菊井”前进。
到“菊井”,要沿迹津川走。在进入闹区前的一小段,迹津川露出没有实施护岸工程的样子。从昨天下到今天早上的一场雨,雨势相当强大,迹津川的水位似乎也因而稍涨。我看看表,还不必急。但是我之所以刻意把踩踏板的速度放慢,是出自一种空虚无谓的尝试,希望藉由行为延缓时间。
阳光已经呈现出夏天的颜色,但水花飞溅的临川道路还很凉快。我漫无目的地望着水面,发现一根被连根拔起的小树顺流而下。我停车一看,只见小树载浮载沉,被冲往遥远的下游。这时候会突然领悟一期一会的无常,一定是来自于太过理所当然的陈腐感伤吧。
曾经尝过好几次的无力感,再度攫住了我。
想一想,像我这种没有长处的高中生和某个事件产生关连时,与时间空间的其中一方经常是有隔阂的。日常生活中那些洒狗血的新闻如此,就算是前几天在墓地遇到的那次不愉快的经验也是如此。无论说得再动听,都免不了产生一种身为旁观者的事不关己与心虚。
但是,现在不同。局势正处于现在进行式,玛亚也还在藤柴。然而……我依旧无能为力。有一股令我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要把玛亚带回南斯拉夫,把我赶到旁观者的位置。我还没有放弃的念头,我想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既然不放弃,能用的方法就不多。
我用力踩踏板。
民艺旅馆“菊井”是一幢两层楼的木造建筑,铺柏油的前庭被用来当作停车场。它不但是木造的,而且木材还涂成与中之町的建筑类似的黑色。玛亚寄居“菊井”,却在参观中之町时才对黑色产生疑问,大概是因为没有比较对象的关系吧。
由状似私人家居的玄关拉门旁停放的脚踏车看来,文原应该已经到了。我又看了一次表,在路上虽然走得悠闲,时间仍旧绰绰有余。我把脚踏车停在文原的脚踏车旁边,拿起礼物,对于要从客用玄关还是私家玄关进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按了后者的门铃。
白河曾经透露过旅馆星期六很忙。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在玄关前等了一阵子。几分钟之后出现的女服务生,丝毫没有工作被打断而不耐烦的样子,非常专业地接待我、引领我进门。我穿上室内拖鞋,由她带领着在擦得晶亮的走廊上前进。
服务生是个年纪很轻的女性。我问她:
“所有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