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传来轻微的笑声。白河笑的时候,会遮住嘴悄悄地笑。
“很像守屋会说的话。”
“……”
这应该不是称赞吧,我想。
“嗯,她会说日语,对不对?”
“会。”
我想了想,又加了几句:
“促音,还有,有时候鼻音会说得不太清楚,不过一般对话没有问题。”
“会说就可以了。”
然后白河毫不迟疑地保留了结论。
“嗯,你说的我知道了。我是很想答应,不过,还得考虑店里的事,我去问问看。如果家里答应了,大概会请她帮忙做一点工作。30分……20分钟之后,你再打给我。还有,不管能不能答应,雨下成这样,我都会拜托家里开车过去接你们。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告诉她店名。
“开委员会的时候来过一次,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嗯,那家三明治很……”
我对不好意思把话讲完的白河伸出援手。我小声地说,免得被那个凶巴巴的老板听到:
“难吃的店。”
白河好像又笑了。
“那,等一下就麻烦你了。”
电话退回了一个10圆铜板。怎么样?太刀洗问我,但我以和玛亚对话来代替回答。
“玛亚。”
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生性乐天,玛亚一派闲适地享受非南斯拉夫式的咖啡。听到我叫她,才终于把杯子放下。
“Da!”
“我跟一个可能可以提供你住宿的人问过了。”
“是。”
“如果她答应了,就不会花太多钱,但是相对的,你可能必须帮忙做一些没钱拿的工作,这样可以吗?”
玛亚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点头。
“我也比较希望这样……谢谢你们帮我这么多,真的很感谢。”
“那就决定了。在她回覆之前,我们先等一下吧。”
我深深陷进沙发里,伸手去拿咖啡杯,但杯里的东西刚才已经被我喝光了。
从在照相馆前遇见直到现在,就算把我们和她之间无法沟通的部分也计算在内,我还是觉得玛亚的态度很从容。抵达旅行的目的地,却发现原本要投靠的人已经过世,就连这种束手无策的状态,玛亚看起来也不像她自己所形容的“流落街头”。也许这是因为有在大阪的父亲做为最后的依靠,但我想,也许她的这分泰然是来自于她的经验。如果是这样,就算没有我们拔刀相助,玛亚也会自己设法。不,或者她的经验告诉她,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出现也说不定。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情时,女主角玛亚似乎已经和太刀洗混熟了。太刀洗虽然缺乏一点温情,但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玛亚果然还是跟女生在一起比较轻松吧。
“万智几岁?”
“18。”
“10、8?”
这次太刀洗也学会体贴别人了,她把双手手掌张开,说:
“10。”
然后再弯起左手的两根手指,说:
“8。”
“嗯——Osamnaest。10、8。比我大1岁。”
原来玛亚17岁啊,那就跟我同年了。我还以为她年纪更小。
“万智是——嗯——高中生,对不对?”
“对。而且也是考生。”
“考生?跟高中生不一样吗?”
“那是高中生的亚种。”
我忍不住插嘴。
“少用特别的说法啦。”
太刀洗果然不懂得怎么为别人着想。不明白的时候会皱起眉头这一点似乎也跟日本一样,玛亚的脸上就是这种表情。但是,在她再度提出问题前,换太刀洗发问了。
“17岁的话,玛亚怎么上学呢?”
玛亚微笑着,骄傲地回答:
“在南斯拉夫的时候会去学校,在其他国家有时候会也去学校。不过现在,你们就是我的学校。”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得一一想起过去曾就读的三所学校。
“这是你第几次来日本?”
“第一次。”
“第一次?那你日文怎么学的?”
“我在Ceska Slovacka有认识日本人朋友。我教她南斯拉夫话,她教我日本话。”
光是这样就能完全掌握一个国家的语言,而且是不同语种的语言?不,就算我再怎么怀疑,玛亚说的的的确确是流利的日文。我联想到那些语言天才的轶事,像罗林森 (Rawlinson) 或商博良 (Champollion) 之类的。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