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湿滑的下坡路耗掉我不少专注力,但我还是凝神思考。
路上,我们和那3人错身而过。他们是很平常的人,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口好渴。
山脚下有自动贩卖机,我们在那里稍事休息。灌了绿茶,喘了一口气时,白河和玛亚围住太刀洗。玛亚的记事本和笔已经拿在手上了。
“喏,万智,可以问了吗?”
“刚才没办法问。如果有什么哲学上的理由,请务必告诉我。”
太刀洗眉头轻轻一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有违她平常的风格。然后,瞟了我一眼。
我转移视线。事实上,我已经整理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我还是希望太刀洗本人来说明,所以故意佯装不懂。
但是,要骗过太刀洗,我的演技还差得远。
“守屋好像知道。”
“咦?”
“守屋,你知道吗?”
所有的视线都往我身上集中。我被绿茶呛到,咳了两、三次。玛亚不为所动,向我走过来。
“请告诉我。那果然是吉祥的吗?”
等我的喉咙平复下来之后,我尽可能做出庄严的神态,说:
“在死去的人面前,几乎不会做什么吉祥喜庆的事。我只知道一则例外,但跟刚才的状况不同。”
“例外?我都不知道原来有例外啊。”
“有啊。一种叫作‘祭上’的仪式,听说是在第33年或第50年的忌日,反正就是死了很久很久以后,死者就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成为没有名字的‘祖先之灵’,据说有些地方会在这时举行盛大的庆祝。但是,那座墓里埋的是平成之后往生的死者,还不到33年。”
几年前,我家曾为曾祖父举行过这种仪式,我才知道的。
“那么,那就不吉祥了?”
“不是的。”
出现了两张不解的脸。
“那么,很吉祥?。
我含混地点头。要是太过自信,到头来发现自己猜错,就下不了台了。
“应该是。因为红白豆沙包是吉祥喜庆时的东西。”
“守屋,我不懂你要说什么。”
我瞄了太刀洗一眼,也不知她是不是刻意,面向别处,无法判断她对我这些话是赞成还是反对。
我喝了一口茶。
“如果对供奉那些东西的人来说,是喜事呢?”
“嗯?……”
玛亚歪着头。
但是,白河好像懂了,看得出她有些受到冲击。看到她的反应,我安心多了,一口气说:
“供奉那些东西的人,大概是想藉着供奉红白豆沙包表示被葬在那里的人‘死得好’、‘死得上上大吉’吧。我不知道那位死者是什么样的人,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这、这种事……”
“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河说不出话来。沉重的沉默包围了我们一段时间。就连玛亚也嘴巴紧紧闭上。
“可、可是——”
白河打破了这阵沉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要急着下山呢?如果真的像守屋说的那样,虽然让人很不舒服,可是我们也不必逃走吧?是怕死去的人会变鬼跑出来吗?”
这次换我无言以对了。的确,太刀洗那时候说过,待在这里不会有好事。理由纯粹只是因为这件事令人心里发毛吗?
“哦,关于这个——”
我这才发现太刀洗站在我后面。
“我这个人不太怕鬼,所以不是这个原因。如果那些供品真的只是为了冒犯死者而放的,我们是没有必要离开。”
我回头,看到太刀洗的嘴唇有一秒钟出现了笑容的形状。我把这个笑容当作是我解释得还算不错。
白河提问的对象,从我换成太刀洗。
“如果不是针对死去的人,那是针对什么?”
太刀洗简短地回答:
“遗族。”
“……遗族?”
“那些豆沙包和花传达了一种讯息,就是这对你们来说也许是件伤心事,但我可是高兴极了。可是,如果特地准备好的一串红枯了,或者红白豆沙包酸了、烂了,喜庆的程度也会减半吧。摆供品的时间和遗族扫墓的时间越接近,就越有效果,最好是同一天。
“所以,我想遗族今天应该会来扫墓。要是不巧撞个正着,被他们以为供品是我们放的,那就不妙了。
“还有就是,没有白色的郁金香。”
这个突兀的字眼,让白河一时之间忘记弥漫在四周的厌恶感,盯着太刀洗直看。
“郁金香?”
“不是郁金香也没关系,只要是华丽的白花就好。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