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住的地区。”
在玛亚的请求下,白河开始说明。
“受到以前的影响,还是有很多人家是做生意的。你看,那边是医院。”
在她所指的前面那道木门旁,的确挂了“内科、小儿科、肛门科”的牌子。一抹不安令人挥之不去——在那里能得到现代医疗吗?
综观了街景,玛亚叹气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气。
“都是黑色的……是因为有什么哲学上的意义才用黑色吗?”
“不太算哲学吧。”
大概是了解个中原因,这个问题由文原来解答。
“商人能使用的木头种类是固定的,所以想用其他好木头的商人,便把木头涂黑,瞒混过去。我想应该是在铁丹里混煤灰,上面再涂白苏油。”
但是,玛亚听到一半便一脸不解。
“嗯——铁丹?煤灰?”
文原不慌不忙地补充:
“铁丹是氧化铁……生锈的铁。煤灰是东西烧过之后变黑的部分,白苏是植物的名称。”
我从旁插嘴。
“没想到你知道得还真多。”
“什么叫没想到啊!”
他倒是没否认。
听了文原的解释,玛亚好像担心会弄脏手似的放开柱子,盯着指尖看。当然没有沾上东西。于是她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上面再涂油吗?”
我也学玛亚抚摸柱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白苏油,不过现在也会上油,不然木头会烂掉。”
“嗯——南斯拉夫也会用木材、也会上油。不过,倒是不会想到要弄成黑色。”
“看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不过——”
太洗刀提高音量:
“小心别走散了。”
原以为现在为观光淡季,中之町应该门可罗雀才对,结果反而相当拥挤。再加上这里是江户时代的街道,没有把汽车的通行列入考虑。街道狭窄的同时,人口密度也不低。就眼前所见,客层几乎都在40岁以上,我们大概是里面最年轻的。虽然拥挤的程度不至于让人无法驻足仔细观赏想看的东西,但若是不多加注意,的确很有可能像太刀洗所说的,彼此失散。我们彷佛被人潮推挤着,再度迈开脚步。
“被骂了。”
“船老大不是在骂人,她讲话就是那个样子……不过,人还真是挺多的。”
“嗯——我本来以为观光这种产业太随兴,不值得做为经济支柱,但好像也不见得。观光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比较肯花钱。”
玛亚看着生意兴隆的土产店低声说:
“南斯拉夫也要多看齐。”
话说回来,走到这里,我略微察觉到一件事——整体而言,玛亚走路很慢。她的动作看起来很俐落,但前进的速度就是很慢。更何况来到中之町之后,不断有些吸引她注意的事物,让她的脚步更加停滞不前。我刻意走在玛亚身后,这样就不必担心走散了吧。
玛亚探头去看转角另一边仍旧是一片黑的风景,开始做笔记。只听她半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地说:
“真的全部都是木头做的……书上看的和实际看到的大不相同。”
“这种情况,就叫作百闻不如一见。”
我一反常态,以俏皮的口吻说:
“听是一回事,看是一回事。”
回过头来的玛亚,似乎不知道我就在她身后,眼睛张得大大的。不过,她很快便露出笑容:
“受益良多……不过,有点快,我记不住。”
“没关系,慢慢来。”
我本来就是在开玩笑,要是她一字不漏地记住,那就伤脑筋了。
才放下心来,便听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守屋!”
是文原,另外两个也在他身边。原来在我稍不留神的时候,双方的距离被拉开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着小跑步过去。
我们来到中之町中央的十字路口。一身导游打扮的女子拿着印有旅行社名称的旗子站在那里。还在想又不是观光旺季人怎么这么多,看来是因为遇到旅行团了。如果错开时间,应该可以走得从容一点。提着包包、拿着相机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啊?——这种傲慢的感想在我脑海出现,我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开。
人多拥挤更觉闷热,同时阳光强烈依旧,令人喘不过气来,我不断冒汗。我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的手巾,轻轻按按额头。
我还是走在玛亚身后。我和玛亚不同,没有要从中之町得到什么。当然,只要有心,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业余学者的新发现,或是对藤柴市的观光业有新的认识,但是这些我一点都不想要。我漫无目的地配合玛亚的步调,眼睛不经意地望着的,不是中之町,而是有玛亚的中之町。
一幢幢黑色的房舍,以及从连身洋装里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一种奇妙的感觉攫住了我。既置身于江户后期所留下的风景中,又置身于现代;既位在玛亚身边,又位在藤柴市里,突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如果有机会的话,不,不是有机会,而是只要有心,我应该也可以实际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