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track 1 被切断的效果器

;“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去拜访他。”

  “Legend老板个性有点古怪,但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就不会太为难你。毕竟我们在他开Live House时就认识了。总而言之,新专栏就交给你了。”

  我装作没听到大久保最后又加上的那句“是‘新专栏’,可不是‘青江菜’喔!”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我坐上椅子,手抚着胸口。

  我要负责连载专栏了,还是在《RQ》杂志上!

  我浑身兴奋得就像感冒发烧似的,刚听到消息时的满心怯弱早已烟消云散。

  2

  我的姓氏一直以来都受到取笑。

  我从懂事以来就很喜欢音乐,不只是听而已,也在音乐教室学过钢琴。但是一起学音乐的朋友总是拿我的姓氏开玩笑。

  因为我姓“没有声音”的“音无”。 每当提到自己喜欢音乐时,总有人反问“你叫‘音无’却喜欢音乐?”。 由于太常发生这种事,正经八百地解释“ 兴趣和姓氏一点关系也没有”显得自己很一板一眼,后来我一律用“山梨县也有山啊!(注1:山梨的日文发音和“没有山”相同。)”来反呛回去。不过我倒是相当满意自己的名字“多摩子”,有种古典的韵味。

  “人如其名”这句谚语不适用在自己身上,我依旧热爱着音乐,尤其独钟摇滚,不但大学加入热音社,更在乐团以主唱兼贝斯手的身分积极参与表演。当时我在KTV打工的薪水,大部分都花在器材、唱片和数位音乐作品上了。我内心某处期待着将来能迈向音乐人的璀璨道路,而就算梦想无法成真,从事音乐相关的工作也好,于是下定决心要成为音乐杂志的编辑。

  然而,不少喜欢音乐的新鲜人也都抱持着相同想法,再加上音乐杂志编辑部的职缺相当稀少,一般来说录取率仅有数千分之一。看到这样的录取率,即使再怎么有自信、为此累积了多少努力,也无法相信自己会是那打败其他数千人的佼佼者。我在投出履历时,也仅抱持着像是买彩券般的淡淡期待而已。

  那么,为什么我在不知不觉间录取为正职员工呢?或许可以看做是我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也可能只是走运吧?但是,当我从数千人中脱颖而出、与数十位面试者竞争最后关卡时,我说的这句话肯定让面试官有了共鸣。

  “缺水的人会求水,没有家的人当然就想要有家。我的姓氏意思是“没有声音”,所以我对音乐的渴望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会是这么单纯的理由吗?但如果这就是录取关键的话……或许我会愿意爱上这个一直以来让我备受嘲笑的姓氏。

  3

  Legend位在下北泽南边较为偏远的地方。

  说到下北泽,不难联想到这是个独立乐团的圣地。对于就读乡下大学、在乡下玩乐团的我来说,光听到“下北”两个字就全身兴奋不已。以前每当听闻某某乐团是从下北发扬光大的时候,我都会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去东京的大学念书。

  接下新专栏任务的当天,我从《RQ》编辑部所在的涩谷搭上京王井之头线的电车,出发前往下北泽。

  下北泽站位在下北泽地区中心,属于东京都世田谷区北泽,要从京王井之头线转乘小田急线才能抵达。根据我前往下北泽前的预习,“下北泽”不是正式地名,而是泛指这一地带,据说是明治时代以前这里有个下北泽村,称呼便沿用到了现在。

  下北泽站周围近几年来似乎一直在整修,同事曾说过“每次去下北泽不一样”。好像也有不少人对于堪称“下北泽玄关”的南口消失感到惋惜,但是我才刚来东京不久,难以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穿越闸口往南走,七月的平日,天空还残留着些许明亮,但手表显示的时间经是晚上了。狭窄的道路挤满行人,尤其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女高中生、大学生,还有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的年轻人,在他们眼中,二十二岁的我又是什么模样呢?是看起来和他们一样?还是已经会被当成社会人士了呢?

  道路两旁林立着游戏中心、古著店和餐厅,枝枒般岔出的小巷也尽是店家,到处都热闹非凡,再仔细一看,也会发现几间剧院和Live House。这条连好好走都困难不已的繁华街道上,果然承载了许多人的梦想啊。一想到自己别说是实现梦想,只不过是找到一份尚称体面的工作,不免感到有点闷。

  从商店街往南走约五百公尺,来到了代泽三岔路与茶泽路的交会路口。茶泽路因连接三轩茶屋和下北泽而得名,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

  Legend位在平凡的住商混合大楼里,走近一看,有座让人担心会不会搭到

  半就故障的老旧电梯。电梯旁挂着黑板,上头以白色粉笔写着:

  3F Live House Legend

  预售票2500

  当日票3000

  饮料500

  ……我一开始听到这名字时就这么想了。

  直接以“传说”为名的Live House,实在是很逊啊。

  不行不行,我摇头抛开脑中的想法,这里可是有着大久保主编力荐的老板在啊,怎么可能逊呢?最重要的是,我不正是最理解“人不如其名”这个道理的吗?就算Live House的名字很逊,不代表取名字的人也很逊啊。

  原本我希望赶在表演开始前向老板打声招呼,但今天在办公室处理事情太久,结果没能赶上。我搭上电梯抵达三楼,隔音用的金属大门映在眼前。我拉住L型门把,用力推开大门。

  轰音从推开的缝隙倾泻而出,我感受着体内中枢的麻痹感,迅速钻进室内,关上大门。

  柜台就在入口处附近,明亮发色的女性工作人员站在里头,看来门票是在这边购买。我掏出三千五百日圆,得到门票和兑换饮料的代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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