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咬牙切齿。
无法克制感情的我深深低下头,西川把手放到了我肩膀上。
“阿直,你没有必要责备自己。” 我抬起头,西川正微笑着对我说道:
“今天的事情,不,从之前开始,就是我不好。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我甚至跟你要了照片看,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 西川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在一味的责备自己。况且原本就是因为梨沙没能向任何人吐露心声。
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直,你没做任何错事。” 西川大概是说12月初的事情吧,那一天我们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尽管老师多次表达了担忧,但西川依旧一言不发。在回教室的路上也是把我糊弄了过去。
“阿直,对不起。虽然你大概不希望听到我道歉。”
“……你一直都知道江南的家庭情况?”
“嗯。”
“果然是这样么。” 明明我和老师都很担忧江南,知道内情的西川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像是划了一道边界一样,不允许我们越过半步,只是冷淡的在边界后面看着我们。
就像江南一样。
当然我完全没有责备西川的想法。这样的残酷事实,恐怕对谁都无法启齿。
无论对方是谁。
“但我曾想过要不要告诉你。”
“真的?” 这关乎江南的隐私,想要知道就只能亲口去问。
我这么说道,西川则是用强调的口吻说道:“可即便如此,我觉得可以告诉你。”
“关于梨沙的家庭情况,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当时我就觉得大概不会转述给任何人。但因为你和我一样,还是知道比较好。” 西川的眼神无比认真。所以我必须听下去。
我看向前方,狭窄的小道尽头是一根电线杆,扭曲的电线盘桓在上面,又延伸出去,与其他的电线杆相连接。看着眼前这副毫无生命力的景色,我紧握的拳心渗透出汗水来。
“梨沙,只想永远一个人活下去。” 用来划分车道的白线已经剥落殆尽,像是被虫咬了一样。
“她从心底就不相信任何人,或者说是无法相信他人。也许能短暂的接近,但去交心,去吐露自己的心声,对于梨沙而言,做不到。” 一阵风吹过,不知名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我们脚下的地面应该是下水道,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梨沙曾说过,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过渡性的。” 都是过渡,都是过客。
西川接着说道: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信念是正确的,此刻的信念永远都不会动摇。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从出生到死去,没有人能永远坚持同一个信念。过去的自己无法预料到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最后自己成为的模样,永远是曾经的自己所预想不到的。在某一个时刻,我们会无比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这份信念永远不会动摇,这份信念是从过去的人生中汲取而来的宝贵之物。但这份信念,在下一秒就可能会被扭曲。不论此刻的自己多么喜欢一个人,信赖一个人,而对方也一样的喜欢和信任自己,这份关系也依旧会被扭曲。不论你多么的相信这份关系不会改变,也是无用的。没有人能抵抗时间的洪流,没有人。” 西川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这是梨沙曾说过的。” 人的信念和人际关系都会简单的消逝而去。
我也有过这样的体验。曾经在我身上发生的一件事,彻底的改变了我的一切。在那件事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两人。
“虽然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关于梨沙过去的事情,但那肯定是一份无比辛酸的回忆。
否则梨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拒绝他人,只想永远一个人活下去。”
“这便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未来的计划。”
“对。” 等到毕业的那天,江南必然了无踪影。她究竟会去哪儿呢。
把驾照考到手,再用打工攒下来的钱买车,随后去往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不会再有伤害她的人。但同样也不会有给她带来笑容的人。
也许很寂寞,但其实是不想再被伤害。
所有选择独自活下去的人,大概都是这个理由。
“……我无法认同。” 在我心中萌生的感情,既不是悔恨,也不是悲伤。
而是,强烈的愤怒。 “我,无法认同。” 从学校的天台下来的那一天,江南曾对我说过:“想要变得和你一样”。
然而我和她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活下去。正因为同样的经历过人生的崩坏,所以我才知道人是可以通过依靠他人重新启动人生,重新活下去的。
那个时候,我对江南说了什么呢。
西川和我一样看向前方。
“我也一样。永远一个人活下去,这也太荒唐了。就算梨沙有她的理由,毕业后我也不会放任她一个人。” 西川坚定的说道,我能感觉到她坚定的意志。
随后,她用认真到让人害怕的眼神盯着我,说道:
“阿直,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能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3
结果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