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将手机收进口袋中,说:
「这样就容易联络了,也可以一起出门去玩吧。老是念书的话,会很累吧,偶尔像这样来散散心也不错。」
她姑且也用她的方式在关心我,这的确令人开心,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说如果被学校的男生知道,我应该会被宰了。
「我知道了,我会期待的。不过,我不想被学校的人传来传去,所以想找学校附近以外的地方。」
「你会在意流言啊?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吧,还是说,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她?」
江南同学所说的她大概是指花咲吧。
「不,我没特别指谁。」
当然,我并非不在意被花咲看见,我也对今天午休发生的事有点微词。
「那不就没关系,对我来说,反正都会被说闲话,所以也没什么差。」
「我想也是。」
一思及此,她总是备受瞩目,肯定相当辛苦吧。我藉由与她一起遭受众人的眼光,终于初次理解这件事,假使不迟钝到某种程度,会难以忍受吧。
不过,我还在意另一件事。
就是几天前津野对我说的话。
(你最近很跩嘛。)
我了解自己并没有得意忘形,所以不会感到受伤,但问题是津野的行为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过去他虽然也会找碴挑衅,然而我感觉最近频率提高了。
他似乎不爽我与江南同学交好,如果被看到我们在一起,不知他之后会做出什么。
「……」
尽管如此,我也不想连累江南同学,我并未多说,选择念完自己的进度。
4
墓园位于距离我家约二十分钟的地点。走向车站另一侧,就会来到一座微高的平台。离开主要干道,经过住宅区后,有一座寺庙,后方则有一片宽敞的空间,我母亲的墓碑建在一处长宽一百公尺的开阔空间之中。
我们约一周来扫墓一次。
因为墓园角落备有水龙头、勺子与提桶,我们就从那里汲水清理墓碑。目前没有其他人,我、纱香与老爸各自拿著提桶、鲜花,走向后方排列得井井有条的墓碑。
老爸放下提桶,用勺子舀水,从墓碑最上方淋下。墓碑随著些微的水声,转变为较深的颜色。
「直哉,给我抹布。」
「嗯。」
我从背后的背包中拿出刚买的抹布,因为我们频繁地来清理,所以几乎没脏,但还是尽量想维持乾净。纱香平时总是吵吵闹闹,唯有此时几乎不太说话。
我们三人一同默默地动著手,我绕到另一侧,擦去受风吹雨打的脏污。
「直哉、纱香,可以了。」
听见老爸的呼唤,我停下了动作。
「嗯。」
我拿著湿抹布,回到纱香与老爸在的墓碑正面。四周十分静谧,唯有环绕墓园的树木发出「沙沙」声响。
纱香将手上的花放进花瓶中,因为我们供奉的是鲜花,而非假花,所以不频频更换的话,会立刻枯萎。纵然也考虑过放假花,可总有种排斥感,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我们买的是白百合与粉红波斯菊。然后将旧花放进透明塑胶袋中。
「好。」
这样就准备齐全了。
我们点燃几根线香后,插进香炉之中。
一家三口离开墓碑一步,将手中的道具放在地上。
眼前是细长的墓石,与刻著母亲名字的墓志。
──大楠家之墓。
由于母亲的老家很远,且没什么人可以帮忙维护,所以就将墓碑建在我们家附近。虽然宗派有些不同,但放任供花枯萎与无人维护还是比较严重的问题。
「我们祷告吧。」
老爸一脸温和,以眼神追著袅袅轻烟,这么说道。
我合掌,闭上双眼。
记忆真是一种骇人的东西,令人一点一滴地遗忘原本常相左右的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平常都聊些什么、有妈妈在的时候的生活又是怎样……
正因如此,我们需要像这样站在墓前缅怀母亲的时间。
我在心中道歉「对不起」,每当我来到此处都会这么说。
我想与妈妈多说说话,有很多话必须告诉她,不过,却无法如愿。我只能单方面地向不知是否存在的母亲灵魂倾诉心声。
妈妈会怎么回应我的这句话呢?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呢?我没有答案,不断对虚空合十。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
老爸最后说「走吧」,将手放到我肩上。
我睁开眼睛。
自遥远上方撒落的阳光相当眩目,我眨著眼睛,等眼睛习惯后点了点头。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墓园。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