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的方向推进话题。
不过……
我不发一语,反覆寻思。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非得被她这么批评呢?
我等待江南同学说完。
「反正你一定自尊心很高吧,过著乖乖听老师父母说的话,过著顺心如意的生活,是那种以为自己的常识就是全世界人的常识的人。我也瞧不起你这种人,不只是我,看穿你本性的人也都会一样瞧不起你吧。」
「阿直不是那种人啦!他对大家都很亲切,也没有觉得自己会念书很了不起!」
「天晓得呢……」
她应该极度讨厌我吧,眼神犹若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瞧不起她啊。
我真的没这种念头,我没有鄙视任何人的权利,假如我对她投以同情的眼神,必定出自于其他理由。
「梨沙,我等下再听你说,我们先回家吧,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
「你先回去吧。」
「就是不能啊……」
西川瞥了我一眼,她似乎担心我是否生气了,不过我并非针对江南同学对我说的话而发怒。
事到如今,我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情绪失控,只要明白那是在找碴,就能说「对对对」并充耳不闻。硬要说我有什么想法的话,便是我见到她的行为后,加强了我心中对她的厌恶感而已。
「你说句话啊,你又要扯那种假惺惺的谎了吗?还是说你会暴露出你的本性?你那装乖的样子真让人恶心,刚才也是,说什么没有恶意,也是在撒谎吧,因为你那时候也用一种同情我的眼神在看我。」
「……」
我犹豫应该如何回应她。
「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才都不说话?」
……我目前的情绪是怎样呢?我无法梳理整齐。
同情,同情吗?我真的在同情她吗?我刚才所感受到的烦躁与同情其实互为表里,而不小心让她察觉到了吗?
当我仰望上方后,见到比教室高的骯脏天花板。
我已经理解自己为何对江南同学的眼神感到烦躁了。
──这是同类相斥。
我脑中闪过自己的过去,瞬间窜过一阵刺痛。
我有许多话想说,我才没道理被几乎毫无往来的她骂得狗血淋头,很想把她在教室中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话虽如此,但我不需要这么认真向她解释,只要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关即可。西川也在场,她不希望我们争执,所以听见息事宁人的说词后会帮腔才对。
──就这么做吧,嗯。
不过,纵使我这么想,嘴巴却未说出适当的藉口。
「……」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与江南同学扯上关系绝无好事,如果她今后也像这样来刁难我,可让人受不了。即便她是一名无可比拟的美女,我也讨厌她。
──不行。
我想恢复冷静,脑中却一片空白。
我虽然认为必须退让,内心却早已放弃忍耐了。
我自己也无法阻拦自己,喉咙深处紧绷,拚命地忍耐,但这句话却终于突破防堵,不幸地抵达了我的口中。
我这么说:
「──别开玩笑了。」
我发出了比自己想像还低的嗓音。
西川与江南同学对我态度丕变感到震惊。
「你打算总是像这样依赖别人的好意活下去吗?」
我没有资格这么说,当然也没有这种义务,这只是顺著自己情感所宣泄而出的自说自话。
「阿、阿直,你怎么了……」
这道困惑的嗓音被我弥漫于脑中的白雾消除,我暗自觉得糟糕,但又受到不吐不快的强迫观念所驱使,不断动口说道:
「现在或许这样也行。好比有个人给别人添麻烦了,也能用自己心中的不满当作免死金牌,觉得这没有关系吧。因为超级不爽照他人吩咐的去做,所以就想稍微叛逆一下,还觉得即使叛逆没带来任何帮助,但叛逆本身就有意义了。」
我已经无法阻止自己了。
真蠢,我现在在这里、说这种话又有什么用?看看西川的脸,人家很尴尬啊。尽管我脑内萦绕著这种心声,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却未曾止歇。
「江南同学,我不知道你是在不爽什么啦,我也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吧。不过,你打算像这样到什么时候?不认真来学校,不认真上课,不管谁跟你说话,都一脸烦躁地无视人家,就算是这样,大家还是无法不管你,你应该觉得很快活吧?」
面对我情绪化的言语,江南同学却始终了无反应,我则毫无顾忌地继续说:
「这很爽吧,无法停止吧,只要像这样耍流氓,让自己变得显眼,就会有人来关心你,也有像西川这样,每次都会找你说话、讨你欢心的人,也有像老师那样,富有耐心地照顾你的人,大家都会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