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坐下后,像是要在壁炉前朗读童话,依序望了望鸦夜等人。
“在莱辛巴赫瀑布输掉后,我虽然勉强捡回一命,但热情和精力都彻底受到打击。组织被你击溃,我也失去了右脚。于是我一边隐姓埋名一边往东流浪。在意大利待一年,土耳其待两年……后来一直待在清国,在西安模仿算命师。那跟福尔摩斯老弟的工作很像呢。看了上门的访客一眼,说‘你正在为了和某人的关系烦恼’或是‘你哪里生病了’类似这样子。还颇受人欢迎呢。但是,有一天——出现了一个青年。”
青年。鸦夜心想“是那个冒牌魔法师吗”,视线朝向阿莱斯特。他察觉到鸦夜的视线,笑咪咪地摇摇头。
“是个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英国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我的下落,但他一见到我就说‘我读过你的论文’。那是一篇关于细胞移植的概论,以前曾经刊在科学杂志上。和他讨论的过程中我得知了有趣的事情。他说‘我想要强壮的肉体’,又说‘我想将怪物混进自己的身体,请告诉我移植手术的知识’。刚开始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目标是将自己怪物化什么的,简直是疯了。不过,同时我也觉得有意思。以人工方式获得怪物能力的人类——假如成功了,其利用价值可是不可估量。我舍弃退隐生活,和他立下师徒契约。”
“你说的那个青年是谁?”
福尔摩斯谨慎地问道。
“是个你们也知道的人。十一年前,还只有十五岁的时候,在东区达成完全犯罪的男人。”
十一年前,伦敦东区。
即使是出生于日本的鸦夜,尽管不太清楚也具备关于那“案件”的知识。
至于伦敦的侦探们应该更不用说了。华生吓得捂住嘴巴,福尔摩斯为了隐藏叹气吐出白烟。
“是‘开膛手杰克’吗?”
中庭 礼拜堂
“很美的石头吧?听说是人造的就是了。”
津轻向胭脂色的背影攀谈。红色卷发男放下拿着漆黑钻石的手,回头看津轻。
“正因为是人造的所以才美。”
男人如此回应,从耀眼的弧光灯底下回到朦胧的月光之中。宛如他本身就是精巧的艺术品,声音柔软而无抑扬。再看了钻石一眼后,收进背心腹部位置的左口袋,环顾礼拜堂内部。
“罗苹他们呢?”
“逃走了,从墙上的洞跑了。”
“你为什么留下来?”
“因为没把钻石带回去我会挨师父的骂呀……我在想要不要拿回来。”
津轻从长椅的阴影处走到通道上,与红发男人对峙。
在对方赏玩钻石的时候,津轻已经做好初步的准备。右手拿银色军刀,左手是装石灰的麻袋。军刀是和已无法战斗的雷诺借用的物品,麻袋是和魅影他们一同滚进来的木箱里头装的东西。
“你想和我战斗吗?”男人微微侧着头。“你应该是‘希望自杀’吧。”
“因为师父的斥责比死还恐怖。”
“……也有那种思想吗?”
说出哲学家风格的遣词用句,男人抚摸下颚。虽是个难以亲近的对象,但毫无疑问是强敌。努力不让压迫感吞没,津轻静静地吸气。
“我是战栗恐怖的‘杀鬼者’真打津轻,贵姓大名?”
“好长的名字呀。”男人嘴角稍微放松了些。“现在的伙伴叫我‘杰克’。”
“好记比什么都重要。”
津轻以掷标枪的方式拿好军刀,说着“那么杰克先生”并大喊道:
“请你,手下留情!”
朝男人投出。
以不亚于雷诺刺击的力道,军刀画出银色的线条。红发男子——杰克,往旁边移一步,轻易闪过。
但是在他移动到的地点,这次受到麻袋的攻击——接在军刀之后津轻丢出来的、体积远远超过剑的大障碍物。没有再度踏稳脚步闪身的时间。会有什么回应?
该说是果然,还是竟然?
杰克的右手纵向往下挥。
发出“啪!”的破裂声,麻布被割成两半,石灰粉猛力喷出。
刚才十字划开法蒂玛胸膛的也是那只手。切断她右手的应该也是同一只手。如餐具用的刀,如手术刀,如剑切开一切的到底是怎样的机关?是不是藏有什么武器?话虽如此,这和津轻预期的一样。石灰瞬间扩散,白烟笼罩礼拜堂内。津轻混进粉尘跑过长椅外侧,打算潜入杰克的周围——
烟雾之中,出现红色身影。
是杰克。
胭脂色的衣服缭绕白烟,仿佛看透津轻的目的挡在前方。他毫无感情地询问吓得瞠目的津轻:
“干扰眼睛的攻击结束了吗?”
“还没,还有一个。”
津轻将插在口袋的左手拔出来,
在敌人眼前捏破红黑色的球。
球“噗啾”一声破裂,赤红液体从指间四散。遭喷到脸上的血遮蔽视野,只有那么一瞬间杰克裹足不前。
津轻用力打出在下方准备好的右手。
使尽全身力气的一击。空气发出呻吟,粉尘像是受到拳头的压力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