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毕恭毕敬地对所有者鞠躬,背诵出歌剧的一段:“《犹太女》第二幕。‘来,我们走吧。不论地上天上,同样的命运正等待我们两人’。”
“虽然你这段引用极好。”罗苹一脸快笑出来的表情环顾藏身处。“但是不好意思艾瑞克,这里是海上。”
1
一八九九年,英国——
蜿蜒大河的水面,呈现与天空相同的灰色。
为这两道灰色所包夹,数不尽的建筑物密集其中,筑起烟囱和尖塔的森林。剧场、银行、车站、店家、工厂、民宅、学校、教堂。铺设完整的石板路与煤气灯,通行的马车与汽车,痛快响着的汽笛与皮鞋声。笼罩城市的雾气,真实身份是家家户户的壁炉或烹饪用的炉子排出的煤烟的集合体。四百五十万人居住的这个城市,甚至连天候都能以人力制造。
城市名为伦敦。无须多言众人皆知是大英帝国的首都。
吸血鬼或人鱼之类,也就是人称“怪物”之异形种的幸存者依然在大陆四处蠢动,不过在这个城市却不见踪影。这也难怪,因为作为将怪物淘汰起源的工业革命,就是一百四十年前从这里开始的。本初子午线经过的这个城市,的的确确是“人类文明”的中心地。
一月十八日,早晨。这么一座都市中的某栋宅第内,一名绅士起床了。
他离开附顶篷的床铺,拉开窗帘静止十秒钟,让冬季朝阳洒在身上。然后精准地走了七步到隔壁房间。没有打哈欠也没有抓背。
关上门的同时,拿着茶壶与邮件的管家从对向房间现身。
“福克老爷,早安。”
“早呀,帕斯巴德。”
名叫福克的主人就座,名叫帕斯巴德的管家泡咖啡。精准地在八点二十三分开始的早茶时间,已是几十年没变的习惯。福克先生的生活准确如时钟,稳固如火车。
但,今天发生了一点脱轨意外。
他边喝咖啡边检查邮件,但一看到第二封信,茶杯立刻从手里滑落。咖啡四溅弄脏了地毯。由于主人还是第一次洒出饮料,管家不禁全身僵硬。
福克先生也全身僵硬,但还能保持冷静。他花时间再度阅读那令人震惊的信件。文章极为简短,内容却非常重要。是恶作剧吗?不对,记得前几天的确——他沉思般地碰触胡子末梢。
“福、福克老爷?”
管家传出不知所措的声音。福克先生将信放回信封,看了一眼打翻的咖啡。仿佛是不祥的征兆,黑色的痕渍扩散到脚边。
“帕斯巴德!”他命令管家。“找打扫的大婶还有警察过来。”
2
所谓的都市必然如此,大都市伦敦也能大致上分为两个地区。富裕的地区,以及贫穷的地区。
城市的西区,属于前者。剧院密集区的皮卡迪利广场,公司和报社排列的河岸街,矗立于河岸的大笨钟和各种中央政府单位,白金汉宫等等引领政治与文化潮流的地方聚集于此,不胜枚举。治安也好,路上行人中盛装打扮的妇女和体型魁梧的绅士引人注目。
相对的在城市东侧,东区则是贫民区。低薪资的劳工再加上中国或犹太移民集中居住,在零碎的街道中过着杂七杂八的生活。治安和景观即使说客套话也称不上良好,落得路旁有乞丐和醉汉在打呼,酒吧和妓院的面前有麻子脸的孩童们奔跑过去之类的下场。
即使如此,所谓的杂七杂八,反过来说就是有活力。往来于主要道路白教堂大道的人们,每个人皆有相应于贫穷的开朗。商店街买卖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也有许多隐藏名店。
专制作手杖的店家“阿尔伯特•鸿”也是那样的老店当中的一间。
“有钱人还真辛苦呀。”
一月十八日,上午十一点。第三代店主霍夫曼•鸿正在里面的厨房阅读《泰晤士报》的号外。
标题是“亚森•罗苹现身伦敦”。今天早上,轰动法国的怪盗好像送了预告信给大富翁菲莱斯•福克。“真辛苦呀”是对福克先生的讽刺。他确实是个伟大的男人,但名气有点太大。就鸿的思考来说,谦虚才是生意兴隆的秘诀。
“要是像我这店这么小小一间,小偷应该也不会上门吧。”
才一咕哝完,门铃立刻响起。
“您好。请原谅我打扰了。就算不原谅我也是要进去啦。”
“……?”
擅自闯入可让人受不了。鸿赶紧走到外头的店面。
门口,站着个独具风格的男人。正以蓬乱的褐发加上明显尺码过大的皮大衣这等装扮,稀罕地望着陈列着手杖的店内。脸部左侧,有一条形状像是贯穿左眼的青线。单手提着个以蕾丝罩子覆盖的鸟笼。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哎呀您好呀。这里,是‘阿尔伯特•鸿’吗?”
“是的。”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哎呀本来以为店名叫做‘爱德华’一直遍寻不着。哈哈哈。其实我在比利时听到贵店的好评,说这里有极为好吃的肉。”
“肉?”
“这里是牛排店吧?”
“……这里是手杖店。”
“哦难怪有这么多手杖。不过牛肉和手杖都是类似的东西,不管哪个火一烧就会有味道。也就是说手杖用久用惯了就会被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