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吸血鬼的只有银。假如凶手使用的是木头或玻璃制成的桩子,也不可能用来杀害内人。”
“父亲说得对。”
库洛托粗暴地点头。
“和这种不正常的假设相比,提防发出声响或是手臂受伤的说法还比较有可能。假如说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就拿出什么证据来呀。拿出有另一根桩子的证据。”
房里四处传出小小的赞同声。烛台的火焰照着黑发,鸦夜一时之间沉默不语。然后,明明没有肺也是顺利地深吸一口气。
“那么,现在就来说第七个问题吧。”
突然,完全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尽管目瞪口呆,戈达勋爵依然记起了。提出来的问题只有七个当中的六个,剩下最后一个。
“现在要登上舞台的,是留在现场的扁平玻璃瓶。软木塞沾了血。所以凶手犯案后碰过这个瓶子应是无庸置疑的。绝非凑巧从口袋掉出来之类的,是为了拿什么出来,特意放在那里的。”
“因为要泼洒圣水吧。”库洛托说。
“一点都没错。要说用于案发现场且看来原本是装在瓶子里的东西,只能想到圣水。凶手将圣水装入瓶中,杀了汉娜夫人后将其泼洒在夫人身上。作为自古以来的净化仪式。”
“用不着这么又臭又长的说明,这种事我很清楚啦。”
“那么,接下来才是本题。瓶子的玻璃有灰尘造成的脏污。我为了仔细观察,命令津轻擦拭瓶子表面——但是,脏污没掉。”
爱挑衅的长子,这时没有插嘴捣乱。取而代之的发出一声:“嗯?”
“也就是说那个瓶子,玻璃表面并无脏污。最后的问题就是这个。意思就是,为什么瓶子的内侧会沾上灰尘?
瓶子的软木栓牢牢地封住,先调查过现场的警方也没有碰触;案发后,戈达勋爵也好好地锁上那个房间。所以,我们调查的时候,瓶子内部应当是维持着遭弃置时的状态。遭弃置的时刻,也就是凶手结束犯行的时刻。凶手结束犯行的时刻,也就是凶手刚将圣水泼洒在尸体上没多久。这样一来,为什么瓶子内侧是脏的?”
鸦夜的紫色眼眸炯炯。
“虽然是小小的矛盾,却是大大的发现。如果瓶子里先前装满了液体,灰尘应当会被冲掉,玻璃内侧不可能会弄脏。这就表示,那个瓶子打从一开始就是空的。长时间没装任何东西在里面,瓶口开着没封,所以内侧沾上了灰尘。
因此,情况会变成这样:瓶子没有装圣水。凶手为了让人看来像是泼洒了圣水,所以特意将没装东西的瓶子留在现场。但是汉娜夫人的尸体明显有遭泼洒圣水的痕迹。那么,圣水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将刚才的推理和与这瓶子相关的疑问对照,就能导出最后的离奇结论。”
房间角落传出“啊”的无感情叫声。女仆吉赛儿像是闪现什么念头,睁大了眼睛。同时津轻也发出“哦”的声音点了点头,嘴唇的笑容绽放得比平常更强了许多。
“原来如此,是那样呀。”
“明明是助手,居然这么久才察觉这家伙。”
“就是因为我是助手,所以这么久才察觉。”
鸦夜和津轻对彼此展露笑容后,继续说道:
“各位听好了,正因为是吸血鬼所以没有不可能。正因为是吸血鬼才能导得出答案。被杀的被害者是吸血鬼,假如凶器是银之外的脆弱材质做成的东西,只能缩小范围到唯一的一个可能,那就是圣水。而且,现场确实残留来路不明的圣水这样的证据。”
银以外的桩子,脆弱的材质,类似木头或玻璃。
涟漪静静地扩散。戈达勋爵和佣人们、沙发上的三兄妹,全没感到诡异,只是凝视着只有头颅的少女。
隔了一拍,鸦夜眯起美丽的眼睛。
“各位已经知道了吧——凶器是水做成的。凶手让圣水结冻制成冰桩。”
圣水。
天主教会在一二六○年制造出来,经过净化的奇迹之水。制作方法虽未公开但效果极大。与纯银相同,只对吸血鬼的身体起作用,吸血鬼只要一碰就会发热遭受灼伤。虽因是液体不适合直接用于攻击,但能让吸血鬼的再生能力失效,吸血鬼猎人们以其取代护身符视为珍宝。
经过漫长的尝试错误,最后选出来能伤害吸血鬼的只有两种武器。
银,以及圣水。
“这个季节,夜晚的气温常常降到冰点以下。将圣水注入桩子形状的模子,放在外头两、三天,应该就能做出漂亮的冰桩吧。凶手将其带入城内,穿着老旧的大衣,前往汉娜夫人所在的房间。把冰桩刺向正在太师椅上睡觉的夫人,杀害了夫人。喷出来的血被大衣挡住。圣水做成的桩子刺入吸血鬼的身体后,立刻产生高温迅速溶解。溶化的圣水沿着夫人的腹部滴落,弄湿衣服,让皮肤灼伤。”
面对陷入沉默的听众,少女的头颅淡淡地说着。
“一结束犯行,凶手便将空瓶子或是某种容器抵着尸体的伤口,收集汉娜夫人的血液——这可以从伤口左侧的出血量不多推测得知。因为流出来的血,大部分被凶手带走了——随后,将用完的大衣、沾了血的玻璃瓶留在引人注意的地方,凶手离开房间。留下物品,当然是为了假装成外来者犯案。接着凶手一动也不动地等待戈达勋爵外出狩猎的时间到来,确定仓库没有异状后,破坏锁头入侵。从里面的架子拿走银桩,把事先收集到的汉娜夫人的血液浇上去,伪装成那就是凶器的样子。然后,就只要向狩猎回来的戈达勋爵炫耀那惨状。”
被迫探寻的犯罪流程,比先前假设“凶手是外人”助手说的那些话更离奇得多,然而也更能让人接受。凶手使用的是冰桩。能够贯穿吸血鬼的圣水做成的桩子。银桩,只不过是凶手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