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夜且不论,津轻的样貌也和东洋人相距甚远,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忘了。
“不过您的法语说得真好。我以前在奥地利的时候,为了学习异国语言吃了很多苦头。”
“因为师父说这对旅行是不可或缺的,硬是灌输我。”
“你在说什么呀,津轻。我才没有灌输你。”
“是这样吗?”
“我没办法强迫你做什么。因为我是个替徒弟着想的和善师父。”
“哎呀,这次我可输一分了。”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不适宜的笑声再度冲出提灯能照亮的范围,没入黑暗。
“先不管玩笑话,这位津轻明明是个蠢货——不,正因为是蠢货,所以脑子才好塞东西进去。半年就大致都记得了。”
“哦,半年就学会法语了吗?”
“只有法语还算轻松,但是其他德语、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希腊语、瑞典语还有荷兰语……呃,还有什么呀?”
“匈牙利语。你自己都忘了到底学到什么,我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鸦夜从鸟笼发出厌腻声音的同时,戈达勋爵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津轻说的一大串,几乎就是所有欧洲正在使用的语言。半年就全部学会了?十几个国家的语言?
还有,另一点令人在意的地方。
津轻说语言是师父教导的。要教导别人什么,意思当然就是负责教导的那一方已经事前学会了那方面的知识。
这么一来,在那东方的小国,能够完全网罗、理解和使用西欧十几国语言的他的师父——轮堂鸦夜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外,还对助手施以斯巴达教育然后远渡重洋来到欧洲,这样子到处旅行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从事侦探业,在日本应该就足够了吧。
尚•度舍•戈达的脑海中,对这组客人的疑心再度抬头。助手所言的字字句句是认真或说笑难以判断,至于侦探自己说来也是真实身份不清不楚。搜查确实有道理,可是白色蕾丝的深处鸦夜在想什么依然不明确,午餐时甚至落得连家人都遭怀疑的下场……
“轮堂小姐,我想在这里把话说明白。”
“什么事?”
“凶手不在城堡里的成员之中。”
戈达勋爵朝着鸟笼说完,津轻立刻止步。应该是踩到枯枝,脚边响起干燥的声音。
“我可以断言,城堡里没有杀害母亲,也杀害雇主妻子的人。请您不要做出用不必要的怀疑动摇我家人内心的举动。虽然是吸血鬼,但我的孩子们还年幼,他们的精神状态和人类一样。夏洛特那个反应您也看见了吧?拉乌尔从案发后就一直关在房里,就连库洛托也是表面看来平静,但内心一定是大受打击。佣人他们也是如此。”
他在心中低语“而且我也是”。
“既然您也看过那张照片,那么应该能直觉到吧?那种杀害方式是从以前开始就常见的吸血鬼猎人的手法。曾经和他们交手过好几年,我说的不会有错的。是我提出委托却还有这种要求实在是说不过去,但希望您能用一般常识的角度进行搜查……”
“我当然是以一般常识的角度进行搜查。我只注意理所当然的事情。”
“咦?”
“您上个星期被猎人偷袭的地方就在前面对吧?我们快点过去吧。”
听到鸦夜的话语,津轻再度迈开脚步。应当是在前方领路的戈达勋爵反倒落后了。戈达勋爵订正刚才的句子——不只是助手,侦探的言行也是到处移动变化,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不过,您还真是替家人着想昵。”
用双脚拨开枯叶海,津轻笑着说。
“该说是替家人着想还是什么呢……我不想再失去更多家人了。就只是这样而已。因为,我已经失去得够多了。”
“您是说汉娜夫人的事吗?”
“她的事也是原因之一……但在我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已经碰过三次家人遭杀害的事情了。”
津轻只回了一声“哦”。是早就听说过,或者只是听了也不为所动?
“无聊的故事就是了。”
说了开场白后,戈达勋爵开始回想。
“第一次是我年轻的时候,说是这么说也是一百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在勃艮第地区和家人一起生活。家父被敌对的吸血鬼杀死。后来因为家里变得衰败,不得不逃往国外。在漫长旅行途中,家母和舍妹被猎人杀害,结果剩下我一个人……这是第二次。”
“真是祸不单行。”
“活得久就会碰到很多事吧。”
生硬附和的助手,还有了然于心这么说的侦探。
“第三次是最惨的。大约距今五十年前。我移居到奥地利去,结婚重建家庭,过了一阵子安稳的生活。但是某一天,和同族之间的口角成了导火线让我再度失去一切。对方是个名叫卡蜜拉的吸血鬼,两位听过吗?”
“没听过。师父呢?”
“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在我们这族里面是个有名的危险人物。一开始是对小女下毒手,然后接连对付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