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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怕吗?爱丽丝。”
沙哑的喉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倾斜的房子里有两个善人在等她,迎接她归来的,是被掰开的半个小松糕。
喀嚓一口咬上去,松糕在口中碎开,香甜酥松具有情趣的小点心。可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才发觉自己嘴巴里干巴巴的。喝了口水壶里的水。却呛到了喉咙,不住的咳嗽。
把她从那片空虚里面给拖回来的,说不定就是这块松糕了。
手指头揪住弗莉达的领子,爱丽丝酣睡着。她用脏兮兮的手指梳理起少女的金色长发。
“已经平静下来了吗?”
房间对面的角落里传来了艾路恩斯特的声音。
“虽然对女性这么讲有点失礼,但是我和爱丽丝看到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好骇人呢。”
“……什么样子的表情?”
弗莉达用干涩的嗓音问道。那说不定是摘下所有的面具后,她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只是在一瞬间这么觉得的,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看上去就好像是地狱里的亡者。”
听见啪一下的声响。艾路恩斯特打开了放在房间中央的照明灯。照明灯在寒碜的枯草边上发出朦胧微弱的光亮。
“你什么时候,和爱丽丝的关系好到光喊名字了?”
“别看我这样,姑且也算她的家人吧。”
艾路恩斯特说道。没想到鲁萨乔一族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松口了,弗莉达觉得很扫兴。
“重大发言嘛。”
“……也是呢。”
艾路恩斯特低声呢喃。他用满是忧郁与苦恼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你知道这里会遭受袭击的吧?”
“虽然料到会变成这样,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我这次来,一半是为了见见爱丽丝,一半是来给维多利亚扫墓的。”
艾路恩斯特骨碌一下躺倒,背朝着她们。
“我们这代的鲁萨乔,大家都无法走出那个人的影子。虽然还没到去记恨爱丽丝,但就是有这么强烈。”
在弗莉达的所知范围内,他就算憎恨着爱丽丝的母亲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维多利亚她招来了这么多,来自家族成员的仇恨。
“听听爱丽丝讲她‘母亲’的事情,就会怀疑起她真的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人吗。……她如果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人就好了。”
艾路恩斯特深叹一口气。在马克布莱特家生活的时候听到有关“爱丽丝的妈妈”的话与维多利亚的恶名之间,她也一样,无法填补上这个巨大的差距。
“你告诉她‘自己是谁’了吗?”
他看着天花板说。
她答不上话来。她轻易就能预想到如果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爱丽丝你所筹划安排的。”的话,她会自责到什么地步。街上还燃着烟雾。直美失去了父亲。马克尝试联系的那些警察呀义体人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个老好人的反应,令弗莉达感到不安。任由她死去的话就麻烦大了。虽然对方是自己两次企图试射杀的人,这么想真是势利呀。
对此毫无所知,向来信任他人的少女。她的安稳无忧的睡脸就在眼前。
“你一戴上眼镜,表情就会变温柔呢。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时候,就愈发温柔了。”
“……胡说八道。我啊,就跟你看到的那样,是个幽灵。”
她取下戴着的眼镜,收进口袋里。她应该是更加冷酷的,即使牺牲掉爱丽丝也无动于衷的。
“那样的话,就是你变温柔了。”
无法反驳他的黑色眼睛。因为此时此刻,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女发出的睡眠呼吸声,哪里会使她觉得焦躁不安,反而让她感到心安气定。特工进行潜入工作的时候,为什么必定会被植入“伪人格”然后任务完成后再消除之呢?弗莉达现在完全搞明白了。
人是会变的。就好似把鸡蛋放入热水里煮,鸡蛋就会变成水煮蛋,人类无时不刻的受到周围的影响,再也变不回之前的那个自己。游击队的领导们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迫使特工们的脆弱心志去面对那些“伪人格”。因为他们是易耗品,变质的东西切下丢掉就可以了。
就如艾路恩斯特说的那样,弗莉达变了。只不过与爱丽丝一起过了七十天而已。
“……不是变得温柔了,只是腐败变质了。”
想开口说话的瞬间,她干咳起来,慌慌忙忙的偏过头,怕自己咳到爱丽丝脸上。已经难受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真是个严厉的人呢,变得温柔就和伤口化脓一样吗?”
“更糟糕呢。既痛苦又难看,治也治不好,还会传染给其他人。”
恐怕“约翰逊”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才没有把“伪人格”交给她。是打算把她变成套在爱丽丝身上的缰绳来使。为了把鲁萨乔的继承人放在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
还是干巴巴了无生气的好,还是怀着嫉妒愤怒的好。但事到如今就是想后悔,她也不知该如何抹掉,那个溜进内心角落里的少女身影了。
Alice—4
早上起来,天上阴沉沉的。高空中,仿佛是为了展现上空风速的快慢,深浅各异的暗灰色云朵乘着风向西奔流,压向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