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近、觉得难堪也没办法,她是自作自受。
与此同时,绿川呢,她从不外露感情。所以我担心她真的有可能很讨厌现在的座位,且增强对矢野的敌意。
矢野迟到的理由,是用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去哪里睡觉了。一到了休息时间,她就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睡觉。虽然我知道她睡眠不足的理由,但不表示知道就要理解和拥护。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算了,关于矢野的一切不要多想。作为组长的我胡思乱想的着,毫无知觉地去讲台领取了人数份的打印资料。就在其他组长也领好资料后,矢野哐当哐当地跑来了教室前方。我以为她没领到资料,结果是忘了课本。
她问老师可以去拿课本吗,但老师却发愣地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去取的时间太浪费了,今天就和旁边的同学一起看吧。”矢野一言不发地美滋滋笑着回到了教室的后方。还没等她回到座位上,老师便开始上课了。我看着黑板,没有回头。就算我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用回头,不想看到。
在理科教室上课比在班里好的是,视野里不会有矢野的身影。虽然无法完全屏蔽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听到这个声音,提醒旁边一直往后偷瞄的女生说,“别看啦。”听到我的声音,井口也意识到自己在看热闹,这才将自己的视线重新集中到眼前的资料上。我对井口没有再次主动伤害谁而感到些许安心。
在我们班里,造就矢野立场的除了她自己,当然还有加害方,但也有几个从不主动对矢野表达恶意的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井口。若放在一起比较,和矢野一样像个小学生的井口,其实是个对除了矢野以外的人都笑眯眯的温柔的人。
虽然井口尝试隐藏这个很正确的判断,但我知道,她对于矢野被欺负的事情很在意,为大家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而暗自着急。
然而她却选择了站在全班大多数人的那方。如果她能在内心彻底决断究竟要站在哪一方,或许会轻松很多吧。每当我看到她因为刻意对矢野视而不见而紧张起来的脸,总是这么想。同时,也觉得这么想的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理科课堂毫无波澜地顺利进行着。我没必要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我和小组成员一起认真学习着基因遗传。
话说回来,校园生活本来也不会发生大事。损坏器具、有人负伤之类的算是极端,在我们班发生的无非是矢野的东西被弄脏或者被弄湿这种程度。她虽然常常被伤害,但也怪她自己过意钝感,或者事情本身就是意外。肉眼可见的暴力事件从未发生。这个程度的狡猾,大家还是有的。
所以,在理科课上发生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件,是她真的太笨拙了。
回教室的路上,矢野走在我几米之处的前方。
我和她之间隔着好几个人。这个距离感并非偶然。是我刻意放慢了脚步,为了避免她此刻如果忽然下蹲也不会被我踢到。计划相对成功,这个距离感让我觉得很安心。
所以我才疏忽大意了。
那是在我和男生们聊昨晚的综艺节目的时候。矢野握在手里的笔袋里的东西扑通掉落在身后。黑白蓝色相间,应该是块橡皮。
我的视线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不由自主地轻轻“啊”了一声。这不太妙。我的声音,引起了周围视线的注视。
矢野今天没有下蹲。没有下蹲的必要。
她一定觉得,终于等来了这一刻。是井口。
班里的几个女生们固定的小群体正走着,矢野正后方的井口,如放射条件一般,立刻捡起了橡皮。
就算她心里想着不行,也没能控制行动。
捡起橡皮的井口,自己也惊呆了。她与转过身来的矢野,面对面,愣了好几秒。
视而不见这回事,犹如习惯一般。就算最初是有意为之,习惯之后也能变成自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给出反应。
看来井口还没有养成对矢野视而不见的习惯。
此外,井口却养成了看到掉落的东西便立刻拾起来的习惯。她内心大概常怀有毫不犹豫地立刻帮人捡起掉落的东西的温柔。
所以才会错帮矢野捡起来了橡皮。
井口和矢野面对面,一动不动。我们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矢野像个傻瓜一样地向井口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兴高采烈地大声说,“谢谢、你。”
紧接着擅自从井口的手中一把夺过橡皮,转身踏上阶梯。
我不知道井口那一刻是怎样表情。
只是,我在紧接而来的下一秒瞬间,听到了她在对谁说着“不是那样的”。
我立刻知道了她是在对谁说,是对着站在矢野身后,眼神里仿佛又发现了一只蟑螂般的两个班上女生说。
一瞬寂静在走廊上降临。仿佛是神灵为了留给井口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时间。然而,她什么都没说。也说不出口吧。
随后,魔法消失,时间的齿轮开始转动。前方的女生们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教室走去,我们也紧跟在后。矢野不知所谓地握着笔袋自顾自地往前走,井口一个人愣在原地,被所有人抛在了身后。
她不要紧吧。
而事实证明,我的遗憾和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是那天放学后。在矢野和往常一样自言自语说着“明天、见”离开教室之后。
井口被班里的女生围住了。
她们把她围在教室的角落,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能感觉到井口带着哭腔否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