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缝合我记忆的罅隙。
数学考试才刚开始,我就明白了三木刚才的会心一笑里包含了怎样的含义。大多数同学的头顶还在问号与句号之间不断切换的时候,我看着前方,呆若木鸡。
在三木的头顶上,冒出了大量的感叹号。多到足以模糊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我正好奇她究竟怎么了,却只见她猛地握起小拳头举到头顶,摆起胜利的姿势。老师当然也察觉到了,立刻警告了她。
不擅长数学的她,看来这次是做足了功课。并且还运气很好地碰到了会的题目。因为有了充分的自信,所以刚刚才会心一笑。
看到她高兴,我也忍不住心情愉悦。但此刻并不是我该同喜同乐的时候。我该关心下自己的考试。
于是我停止了对三木的观察。
凄惨。凄惨这样的词,大概就该用在这样的时候。凄凄惨惨戚戚。我的注意力同吸收的知识在此刻灰飞烟灭,无法兑现成答案,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本应集中注意力面对数学考试的我,刚开始解题,便被一个绝望的想法浇灌到灭顶:说不定,是她交了一个数学很好的年长的男朋友!这个想法在我脑内贯穿整场考试,折磨我直至第四节课结束。
这样下去会完蛋的。哪怕此刻有天大的事情,我再继续这样下去,也搞不好会留级,和大家分开。
阿冢虽说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有些洁癖。如果是平时,我应该会目送穿着洁白球鞋的阿冢回田径部,然后独自回家,但是今天,胸口却被什么胀得难受。我想主要来自某种危机感。
于是,我决定留在图书馆学习。今天的图书馆人不多,我坐在靠窗的四人座上。从窗外看出去,能看见操场。因为在考试期间,社团活动都被取消了,不少学生都在自主练习,阿冢便是其中之一。想必他是为了放松紧张的大脑。和他一起的学生不少,他们全神贯注地奔跑着,头顶冒出一个个感叹号。
我决定不输给他们,于是开始努力学习。
这样的干劲虽好,但注意力这种东西,一旦消失,便很难追回。一定如此,就好比人的信用。
而最糟的是,我一会儿看看阿冢他们练习,一会儿去趟厕所,背了屈指可数的几个英文单词,在不知不觉之间打起了瞌睡。
想必不难理解,睡过头这回事总是醒来的那一刻才察觉。我从趴在桌上的状态中醒来,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抬起被懊恼充斥的脸观望四周,果不其然,图书馆里空无一人,寂静飘荡。我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我的叹息轻轻抬起了空气,我忽然感觉到了那个香气。
“哇啊!”
我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不,她的气息,不,那是比气息更强烈的温热。虽说是在图书馆里,我转过头去,忍不住大叫起来。
被我的尖叫惊醒的三木,不,或许这样的表达并不恰当,不知为何也和我用同样的姿势趴在我旁边的三木,扬起睡眼蒙胧的脸,一副被惊吓的表情看着我,“呀!”地叫出了声。我倒是好奇她在惊讶什么。
我意识到三木在我睡着的时候,趴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睡着了,羞得脸颊微热。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好困呀。”她说。
“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啊,对了,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她到底怎么了?只见她调整好姿态,头上浮出三个并排的句号,脸朝着正前方,用眼角的视线瞅着我,吞吞吐吐地说。
“替我,转……转告阿、阿冢,像他那样的话,女孩子是会逃走的。”
“我转……转告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她这样吞吞吐吐,但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办法。
获得我的同意,她站起来说了声“拜拜”便立刻跑了出去。“真是个怪人……”
我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我看着跑远的她的背影,她崭新的室内鞋,新换的洗发水的味道,久久残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晚,我彻夜未眠。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头一晚的刺激,所以电流灌通了我的大脑皮层,第二天的考试我发挥得不错。第一堂课的古文考试中出现了“极其”和“很”的区别,这个重要的问题曾是三木在课堂上回答过的,所以我清清楚楚地记住了。英语考试上,我不擅长的单词题目较少,阅读理解为主,分数或许也值得期待。
然而,无论我解答出怎样的难题,也仍然无法解答三木昨天的异常行为。
虽然今早她心情变好,面带笑容地和我说“早上好,How are you?”的时候,我也试着调侃“I.I'm fine, thank you.”她的笑容却让我愈发不解。洗发水也是意料之中,和以往不同,或许是得到了男友的抚慰,才心情变好的吧。不由分说我的情绪陷入低落。
然后又不由分说地让阿冢担心。这家伙太善良了。
“怎么了?没睡好?”
“熬夜复习呢,厉害吧。”
四科考试结束。放学后,我和阿冢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如是说道。阿冢连声赞我“你真厉害啊!我立马睡了”,哈哈一笑。
我想,正是因为阿冢为人坦率直白,所以也没有对任何事深究,或者深思熟虑。
“话说,昨天,三木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米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