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政策,一言以蔽之就是民众的淘汰和特化。是让‘现在’变得越来越富强的方针。但是,这样的方针蕴藏着在下个时代到来之时崩坏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作为生物,迈向繁荣的第一步必然是适应环境。
但是,如果过于特化适应当下的环境,反而会丧失适应其他环境的变化力。
比如说,有一种花蜜营养价值特别高的花,和一种寻找和采集这种花特化的蜜蜂。一旦因为环境变化之类的原因导致这种花的灭绝,那这种蜜蜂亦会随之灭绝。
“重视适应‘现在’的人民这件事,我不但没有意见,还认为这是绝对有必要的。但我并不认为那些不适应‘现在’的人民就是没有价值的。或许在未来发生的变化中,他们会大放异彩,支撑起这个国家。”
深呼吸。
“当然,这并非易事。如果要保留那些被淘汰的民众,既会增加社会的负担,也要防止适应‘现在’的那些人的攻击排挤。但是,财富和执政者正是为此而存在的啊。”
最理想的情况下,是通过因适应“现在”的人所让国家增加的财富,来帮助支撑那些无法适应“现在”的人。但是,不难想象,那些可以适应的人会侮辱、嘲笑那些无法适应的人。不管他们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彼此之间地位、能力、实绩的差距会在他们之间构筑出上下分明的社会。
“能立于适应者和不适应者之间,让他们和谐共处的,只有能够站在俯瞰万民的角度,着眼百年之后的未来的我等执政者!”
带着自己的信念,芙兰亚如此宣言道:
“这不是什么慈善,这是为了维系这个国家未来的可能性所必要的事业。沉默地看着可能性的消失,那只不过是不负责任的怠慢而已!”
说到这里,芙兰亚的肩膀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但她没有退缩。
在这样的芙兰亚面前,维恩轻轻地拍了拍手,表达了自己的称赞。
“真是令我惊讶啊,芙兰亚。你做出了比我预想的还要优秀的多的解答。”
维恩的嘴边浮现出笑容。与之相反,看到这一幕的芙兰亚却面色僵硬。若是在平时,得到哥哥夸奖的芙兰亚定会兴奋的手舞足蹈吧。但是,现在的芙兰亚却无法判断哥哥的笑容底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只能默默咽下口中的唾沫。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嘛,我的称赞确实是出自真心。你真的充分地学习过了呢。”
维恩说道:
“但正因为如此,你才一定能明白吧——你的意见,我不会去执行。”
“……”
是的,正如维恩所说,芙兰亚理解了。
自己的意见,不会被采纳。
因为在被问及对国与民的想法时,哥哥只提到了民,却并未提到国。
之所以会这样的理由只有一个——哥哥他,完全不在乎纳特拉。
“如果要像你所说的那样,让适应者所创造的财富来支撑不适应者,那就必须构建一个共同体,将同一个村庄、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国家的人民联结起来,只有这样,民众才会允许财富这样的循环。但是,我们有必要为未来做那样的准备吗?”
维恩说道:
“确实,适应于现在的强大,或许某一天会变得不再适应。但是,如果着眼于未来,也有可能在下一个时代到来之前就迎来灭亡。”
“……”
芙兰亚再一次理解了。
自己的哥哥推崇的,是彻底的个人主义。他所希望的,是所有人都为了自己而活。
这是只有即使拥有着世间罕有的高贵血脉,也能将其嗤之以鼻地嘲笑为虚妄、深信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王的哥哥才能做出的回答。
对于哥哥来说,纳特拉的八十万人并没有被他分类为“国民”,而是八十万个“个人”。国家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道具。
“共同体的作用,不仅是救济被淘汰的那些人……”
但即使是理解了哥哥的想法,芙兰亚仍然继续说道:
“只要能让民众意识到大家都是背负着同一面旗帜的同伴——在这样的文化发展下,共同体就会成为支撑着民众的心灵支柱,成为让大家一起跨越困难的基石。一个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与同伴一起就能做到;一度倒下的人,只要大家一起守护他直到他能再次站起来为止。——所谓国家,是联结百万之民的纽带,是守护未来的盾牌,即使是哥哥,也不能将其贬低!”
“——————既然如此。”
维恩说道:
“那你现在应该有不得不对我说的话,芙兰亚。”
“呜……”
“互不相让的两人争夺只有一个的位置时,‘那个宣言’是必须的,不是么?”
如果可以的话,芙兰亚不想变成这样。
但是,不得不变成这样。
就算穷尽自己的话语,也无法动摇维恩的想法。而自己也不可能退让。
所以,必须要说出来。
“我爱着纳特拉、爱着纳特拉的人民。我希望人民能幸福、希望王国能悠久的繁荣。但是屈居于哥哥之下,是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的。将人民视作共犯的哥哥,将国家视为道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