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王子,为何你没有看见对方,却能断定第三人是帝国的刺客?」
格鲁耶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向维恩提问。对某种程度上知晓实情的他来说,帝国阴谋论听起来令人发笑。
「很简单。为何我会被选为密谈对象。并且谁会因缇格里斯卿之死而获益?结合这两点,答案自然浮现水面」
「什么意思?」
「──与帝国联手,拉拢我国纳特拉,在选圣候中组成亲近帝国的派系。这就是缇格里斯卿的目的」
议论声在圆桌上扩散开来。
帝国是西方诸国的假想敌。但对于邻近帝国的国家而言,同时也是不可忽视的交易对象。只不过基本上,大多数西方诸国间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和帝国的交流不能摆到台面上。
「原来如此,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家伙和其他选圣候结下了梁子。大概是怕这样下去会遭到孤立,故而打起了帝国的主意吧」
格鲁耶尔感慨地说道。
虽然这都是维恩瞎说的,但缇格里斯实际上的确有可能和帝国接触。正因如此,这个谎言才具备说服力。
「和帝国联手是严重的背叛行为!不可饶恕!」
米洛斯拉夫大吼。有三条公路途经竖断大陆中央的大山脉,其中南边一条公路正好邻接米洛斯拉夫的法尔卡索王国,因此不可避免地有着多次和帝国展开作战的经验。在他看来,帝国是可恨的仇敌。
「然而缇格里斯卿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他被本应联手的帝国人背叛,遭到杀害」
「我不明白这一点」
卡璐朵梅里亚说道。
「先不论可不可能,帝国有必要扼杀亲帝国派的苗头吗?」
「从长远来看是一步坏棋。然而帝国的局势不允许长期计划。为了不让自国的混乱成为可乘之机,帝国选择了短期内威胁西方诸国安定的做法」
维恩说道。
「之所以把暗杀地点定在卢山也是有理由的。在选圣会议的举办地实施暗杀,更能沉重地打击选圣候的权威。此外,可以顺势让身为负责人的卡璐朵梅里亚阁下垮台。帝国的皇族,尤其是皇女露薇尔米娜等人,行为卑鄙恶劣,堪称是道德败坏的化身,计划这种程度的阴谋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如果露薇尔米娜在场,一定会边喊着“接招啊啊啊啊!”边砸向镜子。毕竟她不在,所以维恩理所当然地说她的坏话。
顺带一提,如果众人接受了帝国阴谋论,那么缇格里斯将被看作不知羞耻地试图与帝国联手而失败的蠢货,名誉受损。然而维恩毫不在意,尽管死者不需要名誉,但这也是为了缇格里斯好。
(尸体和吊灯一起落下来的时候,我有种违和感。让妮妮姆确认之后我才弄懂。……缇格里斯,你是自己跳到了吊灯上)
装饰在废屋入口大厅天花板顶上的吊灯,如果只是普通地从二楼的边缘摔下来,是无法摔倒上面的。唯有从二楼边缘用力跳跃,或是三四人合力投掷才能抵达吊灯上方。如果上面真有那么多人,哪怕是维恩也会注意到。
所以,缇格里斯是自己跳上去的。为什么?这证明他在跳跃的那一刻,还保有自己的意识。
(缇格里斯被人割开喉咙,背后插着小刀。毫无疑问,起初他被人出其不意地伤到了喉咙)
感受着喉头传来的灼热冲击,缇格里斯在想什么。震惊、困惑、恐惧、愤怒──不,都不是。自己能理解。缇格里斯感受到的,是不甘心。
缇格里斯立刻恍然大悟,察觉了第四人的存在,并猜测到对方是卡璐朵梅里亚派来的手下。所以他开始奔跑,为了把第四人存在的事实告诉在楼下等待的维恩。
不是出于友情,也不是出于同盟的义理。而是不能让卡璐朵梅里亚阴谋得逞的,他最后的自尊心。割裂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背上插着被扔出的刀子。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脚步,在临死前纵身一跳,紧紧握住了胸口。
为什么握住的不是裂开的喉咙,也不是插着小刀的后背,而是胸口呢。
自然不是因为胸闷难受。他紧握着的,是挂在脖子上的列贝提亚教的象征──圆环。
这正是他拼命传达的东西。敌人是列贝提亚教的象征人物,即,敌人是圣王和卡璐朵梅里亚这一最后的讯息。
(缇格里斯,若是你还活着,我们迟早要相互厮杀吧。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你死在了同盟的途中。……既然如此,我会为你摘下一朵花,添在你的墓碑前)
为此,这里要一口气发起进攻。
「你觉得呢,阿加塔卿。我的说明令你满意吗?」
「唔……」
突然被问及感想,阿加塔有些露怯。
米洛斯拉夫和舒特卢则疑惑为何要在此时询问阿加塔。唯有阿加塔明白维恩的意图。你是第三人的事就此揭过,所以配合我的谎言──这是维恩向阿加塔传达的言外之意。
「……尽管不少部分是通过想象推测而出的」
抛出开场白,阿加塔开口了。
「然而,我并非是神,无法知晓一切……我相信,阁下所言为真」
维恩感觉到,阿加塔的答复给会议的流向带来了一丝变化。
选圣候的人数本就在减少。哪怕只得到一个人的赞同,也十分有效。维恩顺势将视线转向下一个目标。
「米洛斯拉夫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