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当啷作响,低头时,脖子上的饰品也发出了声响。在那种田园般的王都街道上,唯有他的打扮格外华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当他下定决心代理国王时,和母王签署盟约时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高贵王族风范。
「那么,我们先离开了。我由衷祈祷各位旗开得胜。」
母王接着说,也祝国王陛下尽早康复。宰相和摄政也已经听完威斯特王舅的说明,接着回去就好。骑士团长也向宰相等人打过招呼,和副团长一同转身。和前来时,我依序牵起一个人、又一个人的手,亲手用瞬间移动把人送回去。
最后,我逐一碰触第三队的骑士,让他们瞬间移动时,轮到包含卡拉姆队长在内的最后五个人时,我故意停下动作。
「话说回来……不好意思,赛德利克第二王子殿下。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我挂起笑容这么一说,赛德利克王子微微歪头,也答应了。我请一名骑士向母王转达,我会和赛德利克第二王子稍微谈话以后再回去,只留下卡拉姆队长护卫,让其他骑士瞬间移动离开了。
「不好意思,卡拉姆队长。请陪我一下。」
卡拉姆队长毫无迷惘地回覆,遵命。不愧是骑士团中数一数二的干练骑士。能够临机应变突发的状况。我向他道谢后,笔直地望向赛德利克王子。
「赛德利克第二王子殿下…………现在请立刻带我们到国王的房间。」
「什么!?」
虽然我在最后压低声音,不过赛德利克王子随即叫了出来。唉,他当然会有这种反应,怎么可能带人到国王的病床边呢?而且还让第二王子亲自带路。这次我被人怀疑常识有问题也莫可奈何……可是。
『史提尔,我想私下拜托你……萨希斯王国的……』
我想起昨天前往骑士团传达防卫战的诏令时,普莱朵对我说了悄悄话。前往骑士团的马车让人准备好为止,短暂的一瞬间,普莱朵主动抓住我的肩膀,拜托了我。也为了回应她的期待,此时我必须做好事前的准备。
「只是确认一下。带我们过去以后,我们会立刻离开。」
「确认……?」
赛德利克王子浮现讶异的表情,这让他周围的家臣们也开始惊讶起来。没办法,我为了尽早处理完毕,把脸凑过去,在他耳边呢喃。
「这是为了普莱朵第一公主,我想亲眼确认国王病情的实情。」
我晓得这话实在无礼至极,却依然说了出口,让赛德利克王子睁大了眼。他身体面对我,往后退了一步。用惊愕形容,他似乎有话想说,稍微张嘴后又紧紧阖上了。接着,霎时垂下的视线随即抬起。
「……往这里走。」
赛德利克王子要家臣们不用担心,转身背对我们。当啷当啷,他身体一动,装饰品又当当作响……普莱朵的名字果然能影响他。
虽然擅自提到普莱朵的名字,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就结论而言也不是谎言。我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听见普莱朵的名字就会行动。由于他在起初三天对普莱朵的冒犯行径,让他愧疚了吗?还是说,即使对普莱朵犯下无礼举动,普莱朵也成为他的后盾,把他带到母王身边的恩情?我并不晓得。
我一边承受卫兵和侍女们的视线,一边跟在赛德利克王子的背后。虽然我不断感受到螫人的视线,故意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承受就没有问题。签署盟约的房间和国王的房间距离并没有多远。一方面也是他们的王城与我们王城相比之下规模甚小的缘故吧。赛德利克王子简短为我说明,这里分成几乎没在使用的老旧南楼,中央楼及北楼。从签署条约的房间往北边前进,赛德利克王子说服房间前的卫兵,让他开了门。
毕竟是国王的房间,是和我国同样宽敞的空间,摆满许多宝物,尤其也摆设了镶嵌黄金装饰的日常用品。不过,由于房间内窗帘整个拉下,那些摆饰也黯淡无光。在房间深处,侍女和卫兵围绕在床边,这个国家的国王就沉睡在那里。赛德利克王子进入房间当下,侍女们和卫兵都朝他低头。他一挥手,其他人便陆续离开房间了。同时间,他方才的模样彷佛就像假的一样,他背影散发的气势也虚弱下来。
这个男人的变调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在我眼中,他不像在演戏,也不像装腔作势。亚瑟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这个男人会装腔作势。如果是哪一边的面貌都是他真正的模样,为什么会区分得这么彻底呢?
我心中在意背对我们的那道背影,走近国王的床边。赛德利克王子说国王患了「急病」。不过……
「这是……」
我不禁发出声音。卡拉姆队长似乎也说不出话来,伸手微微遮住了嘴。太过骇人的惨状,也让我后退一步。
真的只是单纯的急病吗?
虽然他的眼睛张得极大,却没有聚焦。他的呼吸严重紊乱,彷佛现在也有人掐着他的脖子,抬起脖子呻吟,而侍女刚才应擦拭过的额头和脖子,也不断流出汗水。他明明躺在床上,身体却一颤一颤,有如严重痉挛般地发抖。那个模样,连看的我都要跟着痛苦起来了。他一边喘气,一边呢喃「住手」、「不行」,声音沙哑,也嚷着其他谵语,不过由于呼吸紊乱,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最糟糕的是,他的身体非常衰弱。原本身体应该很健壮,不过痛苦而胡乱挥动的手扭曲而瘦弱,脸颊开始凹陷。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病状,他发狂了。
卡拉姆队长也有同样的想法吧?柯佩兰蒂王国的侵略、弟弟离开、对拉吉亚帝国的恐惧等,原因有好几种。无论如何,他的精神失常,彻底丧失心智……虽然他对母王谎称急病,却愿意带我来看,恐怕普莱朵也晓得吧?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对提到她名字的我们隐瞒到底。
砰咚,最后一个人离开房间,关上了门。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赛德利克王子冷静地开了口。
「他似乎从十三天以前……就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