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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真没想到,这个世上的笨蛋还真多哪!”
镜子中的另一个罗严塔尔此时正对着自己冷笑地说道,其中最笨的一个就是你啊!尽管他对着那些人冷笑着,但另一方面他也感觉到自己不能让忠实的部下为自己个人的愚蠢行为牺牲,支撑着这个男子的两道精神支柱之一--深广的理性这样告诉他。他让自己濒死的身躯在总督府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之后,随即传唤被软禁的民事长官艾尔斯亥玛。鲁兹的妹婿走进办公室之后,看见总督的脸色感到十分地惊愕,一时间只知呆呆地站着,罗严塔尔苍白着脸对他笑着说:
“我失败了。本来是没有颜面见你的,不过我还是厚脸皮活着回来了!”
“那是您的运气不好。”
“不,就算再有一次机会还是会得到相同的结果。看来这就是我的才干和能力的极限了。”
如果皇帝莱因哈特不存在的话 ̄ ̄罗严塔尔本身比谁都明白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假设。
“民事长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要不要听听看呢?”
“您请说。”
“我希望你能够到总督府,全权掌管所有的政务和事务。我擅自开启的事端,却推给你来善后,我很过意不去。不过不管是到了谁的手里,都不能随便敷衍统治者所交付的责任,是吧?”
艾尔斯亥玛恭谨地答允罗严塔尔的请求,退出办公室之后,罗严塔尔又向副官瑞肯道夫少校指示下一个他要传唤的人。
“把特留尼西特叫来!看到那个人虽然会让我觉得不舒服,不过正好可以练习一下如何忍耐死亡的不悦啊!”
瑞肯道夫对于总督在这个时候所想传唤的人,感到十分地意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想要反对似地,不过大概又想说自己不能够和已经濒死的长官唱反调,所以便立刻遵照命令,把特留尼西特带过来。
此时主动召见的一方和应传唤被召见的一方,呈现极为明显的对比。主动召见的人,已经濒临死亡,苍白的脸上黑与蓝的两只眼睛在闪烁着,他的眼光仍然不失锐利,只是已经不像平常那样的强而有力了。
而被召见的人,仍然仪表堂堂、生气盎然,而且血色丰润,有着充分的可能性,可以实现他这个少壮的政治动物满怀的野心。虽然他比罗严塔尔至少还要年长十岁以上,可是两者距离死亡的数值,显然是相反的。
“真高兴看到你这么健康,高等参事官。”
“托总督阁下您的福。”
在充满恶意的应酬话之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个时候,和罗严塔尔的声音比较起来,特留尼西特的音量显得中气十足,音调也更有抑扬顿挫。
“我丑态就如你眼前所见的。我陷入专制主义的陷阱,发动了这场无谓的叛乱,将以不受任何人赞赏的死法结束我的生命。你所信奉的什么民主主义,大概和这种悲喜剧无缘是吧。”
罗严塔尔的论点显得极不分明,不过特留尼西特并不认为罗严塔尔怀有什么特别意图,反而认为那是他在即将死亡前的昏迷状态下所说的话。他的嘴边于是闪现出浅浅的笑意。
“民主主义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看看我就知道,元帅,像我这种人都能够掌握权力,操纵其他人的生杀大权,如果这不是民主共和政治的缺陷,那么又应该叫做什么呢?”
特留尼西特的舌头,又开始加快回转的速度,自我陶醉所散发出的臭味,开始压过科隆香水的香气。
“这也真是奇怪,听起来你好像很憎恨民主主义。不过,你之所以能够获得你所希望的权力,正是因为你将民主主义的制度做最大限度利用的结果,所以说起来民主主义正是你的恩人,你不应该这么样贬谪它的,不是吗?”
“如果专制主义能够给予我权力的话,那么专制主义同样会变成我的恩人。我会以更真挚的赞美,比我崇尚民主主义更为真挚的赞美,来信奉专制主义。”
“这么说来的话,你也有心在罗严克拉姆王朝,当个宰相掌握权力是吗?”
“如果皇帝也这么希望的话。”
“然后你就会像过去使自由行星同盟枯死一样,也让罗严克拉姆王朝枯死,是吗?”
这真是个怪物,罗严塔尔在苦痛的脉动之中想着。这是一个和军务尚书奥贝斯坦不同种类的怪物,一个利已主义的怪物。这名男子啃蚀了民主主义,全然只是因为他偶然地归属在那个阵营之中,一旦他身在专制主义阵营的话,也同样会以相似的手法,将专制主义啃蚀掉吧。这名男子的精神,就像是一只以利已主义为核心的变形虫,蠕动着不固定的外貌,贪婪地吸取着其他人的生命。
“为了这个目的,你也宁可为地球教所利用,不管是宗教、制度,甚至是皇帝。对了,当然包括你所背叛的那个皇帝,固然他是有些才能,不过距离一个完整的成人还太远,他其实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弟弟哪。这个金发的小弟弟一副高傲自大的样子,想必罗严塔尔阁下也觉得可笑,是吧?”
在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能言善道之中,优布.特留尼西特等于已经用舌头签下了他自己的死刑宣告书。令人感觉到奇妙的是,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会被罗严塔尔所杀,他认为罗严塔尔没有理由要杀他,更何况杀了他,罗严塔尔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罗严塔尔以看来近乎优雅的手势,其实是倾注了全身的力量,拿起一把枪,瞄准特留尼西特胸膛的时候,这位自由行星同盟的前元首,脸上依然堆满了笑,甚至连子弹已经贯穿他胸膛的正中央时,他还是在笑着。当剧烈的疼痛支配了他所有的神经,喷出来的血液已经使他那身成套定制的高级西服变色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不过呈现在他脸上的并不是恐惧或苦痛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在谴责这个加害他的人,怎么能够不依照他的计划和计算,竟然做出这种非理性的行动。不过当他一张口的时候,取代那千万句美丽的词藻,从嘴巴溢出来的,却是由肺部逆流上来的一百CC血液。
“你想要愚弄民主共和政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