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褪去以前,一则来自“敌将”渥佛根.米达麦亚的超光速通信,传送到托利斯坦战舰上来了。
这一则通信对米达麦亚来说,是整个状况演变到此之后,第一次可以和罗严塔尔直接交谈的机会。当通信官前来报告的时候,罗严塔尔瞬时陷入沉思之中,不久之后即命令通信官,将超光速通信转接到他的个人通讯室。
个人通讯室中的萤幕,由原来的灰白转而呈现出友人年轻朝气蓬勃的脸庞。
“罗严塔尔,在你百忙之中前来打扰,抱歉了!”
如果仔细一想的话,这的确是个奇怪的开场白。
“这说什么话?好了啦!米达麦亚,我们两个是什么交情嘛。”
罗严塔尔的口吻当中丝毫没有讽刺或者憎恶的万分。在这位友人的面前,他可以将内心的盔甲全部卸下来说话。失去了这么样真挚的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所以如果能够使友情恢复,无论以何种形式,无论时间多么短暂,他都将满心欢喜。
“罗严塔尔,随我一起去谒见陛下吧!如何?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交点,趁现在还来得及。”
“米达麦亚,我也不想与你交战。”
“罗严塔尔,既然这样的话——”
“不过,我特意要与你一战,你想问为什么是吗?因为如果不与你作战,将你打倒的话,那么皇帝大概不会和我作战吧!”
这一句若无其事的话,让米达麦亚无言以对。沉静的激情在罗严塔尔的黑色右眼与蓝色左眼当中闪耀着,使得他两个眼球仿佛分别映射出两只眼眸不同的颜色。
“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本身没有智慧的悲哀呀!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我终于有些领悟了,我终于想到我不就是为了与皇帝交战,为了从其中获得满足感而活着的吗?”
米达麦亚想要反驳罗严塔尔所说的话,不过咽喉中却好像有一道门堵住了似地,经过了感觉上像是会无限延续下去的几瞬间之后,门终于被撬开了,米达麦亚还是试着以常识性的论点来说服他。
“重新考虑吧!罗严塔尔。如果你能够把这件事交给我的话,那么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会保护你应有的正当权利。皇帝已经把朗古拘禁起来了,事态也逐渐一点一点地往好的方向进展,接下来轮到你用自己的诚意来加快事态的好转了,不是吗?你相信我的承诺吧!”
“疾风之狼的承诺,真是一言万金哪!”
感谢的分子回荡在罗严塔尔的声音之中,不过他随即像是要切断这种感谢念头似地,摇摇头说道:
“不!不行,米达麦亚,我这个人不是能够和你的存在相提并论的,你所走的一直是正道,这是我无法做到的,我能够做的是 ̄ ̄”
说到这里,罗严塔尔紧紧地闭起他的嘴唇,他的心中兴起了一股冲动,他想要告诉这个他所敬爱的友人,三年前,利普休达特战役结束,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意外惨死之后,罗严塔尔向莱因哈特报告立典拉德公爵已经被逮捕的消息时,莱因哈特那像是水晶雕刻般俊美的面容上,荡漾着无机质、不带感情万分的微笑对他说:“如果你认为我有缺点可乘的话,那么你随时可以向我挑战,一个没有实力的霸者被打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强大的敌人才是这个人真正的渴望的啊——
不久之后,罗严塔尔刻意作出一个颇富野心的表情,然后转移话题说道:
“我们先不要说别的,米达麦亚,你觉得如何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呢?”
“由你来说的话,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不是什么玩笑,我作正皇帝,你作副皇帝,不不不,反过来也没有关系,两个人一起来分割支配整个宇宙也不坏啊!就连那个特留尼西特过去也是这样做的。”
米达麦亚灰色的眼眸,在通信萤幕之中,为一层沉痛的阴云所笼罩,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英俊,但是他的活力与锐气,反而更给予人一种酷似顽劣少年的强烈印象。此时这张脸上密布着无色的云彩。
“你醉了,罗严塔尔。”
“我没醉。”
“你醉了。不是因为酒,而是一场沾染血腥的梦。”
经对方这么一指出,这回轮到罗严塔尔无言以对了。米达麦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透过通讯萤幕,罗严塔尔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米达麦亚叹气之后,接着质问:
“梦总有一天要醒过来,醒来之后又该如何呢?你说你想要与皇帝交战,藉着交战得到满足感,但是战争过后,也获胜了,你要怎么办呢?皇帝不存在以后,你要如何来填补你内心的饥渴?”
罗严塔尔紧闭着眼睛,然后又睁开。
“这或许是梦也说不定,但不管怎么样,反正是我自己的梦,不是你的梦。看来我们怎么也不可能会有相同的意见了,所以这种无益的长谈就到此为止吧!”
“等等,罗严塔尔,再一会儿就好,你听我说——”
“ ̄ ̄再见,米达麦亚。我要说的话或许会很奇怪,不过我是真心的。皇帝拜托你了。”
通讯到此便切断了。米达麦亚只得将他内心还要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去,将无声的忧虑与叹息一口吐尽,然后将他内心沸腾的感情全部集中到声带,使劲地对着萤幕大吼一声:
“罗严塔尔你这个大混蛋!”
此时的米达麦亚不再是大帝国元帅的身份,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昔日刚从军官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军官。米达麦亚甚至憎恶地瞪着那片又回复到灰色的萤幕,仿佛那片萤幕是阻挡在他与友人之间,毫无慈悲的障碍。
通信即将切断前的那一瞬间,罗严塔尔脸上所呈现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