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莱因哈特说这些话的时候,确实是有身为一代明君,足以统御群臣的度量。如果是在一个漠视臣下的个性、凡事后分的君主之下,那么像是毕典菲尔特这些人,都不可能荣获高升吧。莱因哈特在继承罗严克拉姆家族的时候,也曾经因为受到失望、怒气与他人的斥责,而用严厉惩罚来处置部下失败的倾向,但是自从他至亲的密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过以后,他对于自己的度量狭小感到深切的悔悟,也就因为这种悔悟,才能够让他有今日的自我戒律。而且在现实方面,如果所有的失败都要严厉惩罚的话,那么被视为名将集团的银河帝国军,恐怕早已变成空壳了,因为包括莱因哈特本身在内,几乎所有的将帅,都曾经吃过杨威利的败仗。
不过,在战术层次上,输给“魔术师”杨威利的败绩,对于莱因哈特来说,决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负数战果。因为经由这些战败的经验,正好给予莱因哈特绝好的试练机会,让他锻练身为一名用兵家的洗练,同时提升了这两方面的层次。虽然杨像是奇迹似地,连续获得战术上的胜利,但是莱因哈特从最初的一开始,即对同盟采取战略作战,杨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推翻莱因哈特所获得的压倒性战略胜利。如果一个指挥官所统帅的兵力在一个舰队以下,那么先姑且不论。如果自己是身为全军大元帅的话,那么战略比战术还是重要得多,而战争的胜利远比战斗的胜利更显得贵重,莱因哈特那天才的头脑,早对这一点有所认知,尔后也经由理论与经验证实了他的想法。
如果自由行星同盟军部当中,没有杨威利这一号人物的话,那么莱因哈特的胜利就显得太过于容易,而他也无法从其中学到些什么吧。莱因哈特虽然表现得很漠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体认,所以杨过世时所带给他的失落感,决不是若有若似无的。
“吉尔菲艾斯过世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的了 ̄ ̄”
这位年轻霸主的低声自语,虽然宫他本人也几乎没有察觉到,但其实却与他的生命力精华有着密切的深刻关系。
莱因哈特对于罗严塔尔身为一个将领的气度与才能,虽不若他对于杨威利那么样地推崇,却也有着极高的评价。
“如果要就智与勇两者之间的均衡,来作出一个评价的话,那么综观敌方与我方,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了吧!”
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对他的僚友作了如此的评价。和罗严塔尔的智勇均衡比起来,杨威利显得偏向于智,而渥佛根.米达麦亚则本质上就偏向于勇。莱因哈特皇帝虽然已经达到了人类身为一个战略家的极限,但是就一个战术家而言,他却显得偏好攻击。巴米利恩会战之所以会有战术上的败退,其中的一个原因,应该可说是由于他的防御不够彻底吧。而罗严塔尔到现阶段为止,却能够免受此类诸多弊害之扰。III
自九月一日事件之后,“新领土”的各处仍不断地发生小规模的暴动和事故。有一天,军事查阅总监贝根格伦向长官报告:
“暴动当中半数,是别有意图且具有组织性的。其余半数则为偶发性乃至于仿效性之行为。”
“民事长官对这些治安的混乱怎么说?”
“他认识只要能够确保交通及通讯系统,那么局部地区性的暴动就不足为惧,他只请求这些系统能够确保。”
“艾尔斯亥姆虽然是文官,不过却是名沉稳的男子。军方应该村满足他这些小小的请求,至于细节方面就交给你了,由你去安排。”
“遵命。对了,总督阁下 ̄ ̄”
“嗯?”
“我们收到这封以总督府为收信人的投书,请总督阁下一读。”
总督从贝根格伦手里接过那封信,然后看过一次。
“哼,这个嘛 ̄ ̄”
罗严塔尔那对金银妖瞳,此时闪耀着讽刺性的光彩。
一个小时以后,优布.特留尼西特被传唤到总督的办公室,从正面迎向不怀好意的总督所投射过来的视线,但是他并没有作出惶恐的神色。其实罗严塔尔对于他从来没有表示过好感。
罗严塔尔一语不发,把那封投书的信件扔到大理石的桌面上,以冷漠的眼神注视着特留尼西特开始阅读那封信的表情,然后才对这个难得沉默的旧同盟元首说道:
“你不认为这是一封很有趣的投书吗?高等参事官。”
“不过有趣和事实并不见得是同一回事,实在是很可惜哪!总督阁下。”
“如果一百个有趣集合起来的话,大概就可以构成一个事实了。特别是有力量的人如果这么希望的话,那么根本也不须要什么证据,而在你们所讨厌,不,应该说是憎恶的专制政治下,更是如此哪!”
这封投书的内容,主要是在告发特留尼西特。当中叙自九月一日事件之后,“新领土”上所发生各种险恶犯罪事件,都是特留尼西特为了恢复自己个人的权势所精心策划的,而且更有要加害总督的企图。
“反过来说,在你们所信仰的民主共和体制当中,有个原则就是实现民众所期望的事情。”
“所谓的民众,其实是顺着气流飞升起来的风筝,表面上飞得高,其实并没有实力。”
“你不应该这么轻蔑民众吧!过去把你捧上同盟元首的位置而且支持你的,不就是他们吗?你把他们说得这么差,会被人批评为忘恩负义的。”
事实上,罗严塔尔对于特留尼西特与过去将他捧上权力高位的那些民众是打从心里的轻蔑。虽然说自由行星同盟的国父亚雷.海尼森,还有与他一起长征,共同经历一万光年苦难的那些共和主义信奉者,是绝对值得赞赏的,但是他们的子孙,却只在这二百五十年的光阴中,将他们所创下的伟业一点一点地啃蚀掉,最后终于降伏在专制政治的城门之下,更有一部分的人息旗倒戈,只为了确保已身的安乐。
而特留尼西特就是这一部分的人当中的一个,哪里还能不知羞耻地批评民众。不过罗严塔尔心里这么想着,却又察觉到有异样的不快感在心中蠢动着,因为他发觉特留尼西特嘴里那些轻蔑民众的话当中,竟有种奇妙的现实感。或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