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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句是弑杀皇帝,虽然未遂,但是仍处唯一死刑。”
“这是高登巴姆王朝的法律吧?”
“诚如陛下所言,但是,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法律尚未有这方面的规范,只得依据旧法 ̄ ̄”
克斯拉看出这位年轻英明的君主,表情有种罕见的微粒存在,所以就不再说下去。但军务尚书那显得过于沉着的声音却取代了克斯拉的声音继续说着。
“如果陛下您是想要挽救他的声誉,那么就应该将他处以死刑。请您下令立刻予以枪毙。”
“不行,不许处死!”
“如果陛下想要救他的命,只怕他本身也会拒绝吧。这么一来,皇室的权威将受到双重的伤害。”
这一番话好像冷酷且不容反驳地指责对方,莱因哈特这时反常地露出困惑的神情注视着克斯拉。但是宪兵总监所提出来的回答,仍不是莱因哈特所想要的。
“陛下,关于这一件事,臣下所持意见与军务尚书一致。或许处决罪句可以不称为死刑,可赐予他名誉的自杀权利,不知陛下您认为如何?”
“不、不要。”
豪奢的金黄色头发,随着头部的动作,一起摇晃了起来。但是此时他所撒落的,不是惯有的华丽、而是忧愁的花粉。
“绝对不得再杀害威斯塔朗特上的任何人。明白吗?不得杀他,如何处置以后再决定,所以 ̄ ̄”
莱因哈特语尾的含意并不甚明了,充分证明了这位年轻征服者的心中无法作出决断。他转过身子,朝着他的专用座车走去。克斯拉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这么样绚烂夺目的皇帝,怎么可能会丧气地垂着肩膀呢 ̄ ̄。
III
一个赤红色的半球,从威斯塔朗特行星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之后,便急遽膨胀、变化成怪异的蘑菇型云层。由这个云层所散发出来的热流,随即化成秒速七十公尺的高热暴风,灼伤了行星的表面。二百万名男女老少,在这一瞬间活生生地被火化了。那是在旧帝国历四八八年也就是距今三年前。下令发动这场虐杀行动的是布朗胥百克公爵,但是为了利用对方的暴行,来达到政略宣传目的,而袖手旁观的莱因哈特本身。由于这次的决定,使得莱因哈特与他独一无二的好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之间,过去一直共有的精神水平,产生了深深的裂痕。当吉尔菲艾斯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候,不禁为金发友人感到悲哀。
“大门阀贵族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莱因哈特大人却没有做您应该要做的事,为什么呢?您要做这种贬低自己身价的事情吗?”
 ̄ ̄在“大本营”第十四楼套房,莱因哈特白晰的手正抓起一瓶四一零年的红酒,斜斜地往透明的水晶杯里面倒。此时支配着他的手的,仿佛是他的情感而不是理智,酒从杯子里溢了出来,将白绢的桌巾染成不祥的颜色。酒精已经支配了他一半的神智,他那苍冰色的眼眸,正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桌面。尽管他现在神情恍惚,但仍难掩他俊美的脸庞。只是和他过去叱吒风云、率领大军、穿梭在星海之间,征服各地的英姿比较起来,他原有的魅力已经受到相当大的折损了。
酒的颜色令人联想到血。这是一个很平庸的联想,但是对于莱因哈特来说,这个联想更和一件令他伤心的往事连结在一起,此时他仿佛又看到那被鲜血濡湿了的火红头发,由于对威斯塔朗特事件抱持着不同的意见,招致了莱因哈特疏远,但仍不顾自身危险,以自己的性命守护他的密友红发青年。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连一句不平或抗议的话都没有说,他所说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莱因哈特大人,请您一定要将宇宙掌握在您手中。”
这句话是用珍贵的鲜血所写下来的誓言。莱因哈特一直在遵守着这个誓言,他先是消灭了高登巴姆王朝,然后消灭费沙自治领,最后又消灭了自由行星同盟,然后使他自己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他已经成功地实践了这个约定。但是--但是,莱因哈特现在被迫要去面对他过去的罪孽。极尽光荣的最后,获得最高权力的最后,他所获得的竟然是无法随光荫磨灭的罪人枷锁,是那些被活活烧死幼儿的哀号声,原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但是就如同那个暗杀者所宣告的,死者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他人所施回在他们身上的暴虐。
此时有人怀着一颗关怀的心进到室内,将酒精形成的雾气驱散了。莱因哈特抬起了他阴暗的眼眸,在室内各处游移之后,固定在某一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暗色调的金发。那一头金发的所有人是伯爵小姐,她是受正站在门外鸣咽的艾密尔.齐列的请托而进来的。莱因哈特发出一个失意的笑声。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你吗 ̄ ̄”
已经丧失了绚烂华丽的声音,从那已经冰结起来的空气表面滑过。
“那人说的没有错,朕不但杀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卑鄙怯懦的人!”
“陛下 ̄ ̄”
“如果朕去制止的话,那么那场屠杀就可以被阻止,可是我却没有那样做。愚蠢恶劣的布朗胥百克公爵自己犯下了罪孽,而我却利用他的罪孽,自己独占了利益。我明白,我是一个彻底的卑劣者,我不配拥有皇帝的地位,而且也不值得让士兵们为我欢呼。”
希尔德并没有回答。她所体会到的无力感觉与苦涩的程度并不亚于莱因哈特。她只是静静地掏出手帕,擦拭着被染成血色的桌巾以及皇帝和手和衣袖。而莱因哈特也停止了让他心中的自我谴责再继续宣泄出来,他紧闭着他端丽的嘴唇,但是希尔德仍然能够听见皇帝精神上的伤口在吱吱作声。
虽然自己是自愿进到室内来的,但是要安慰皇帝的伤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尤其像“充其量面多也只是死了二百万人而已”的这种论调,绝对是用不得的,这种论调正是鲁道夫.冯.高登巴姆式的力学理论。莱因哈特的人生,正是以否定这种思想为出发点。一旦将自己的罪责加以正当化,那么就会使自己从迈向自我神格化的陡坡上滚落下来,沦为鲁道夫第二。
莱因哈特是如此,已经成为过去的杨威利也是如此,希尔德既非全能也非万能,她没有把握应该要用什么药,来治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