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 - 离乱篇 第六章 祭典之后

我也这么想.这样应该比较好.这种时候,男从反而比较没用.”

  这位豪胆而刻薄的亡命贵族这次对尤里安的推拖并没有什么太尖酸的批评.和先寇布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他的活力和平日的锐气都消失了,好像干涸期的河流一样,河床干枯见底,一滴水也没有.

  大家会变成这个样子.伊谢尔伦人人如此.尤里安不禁惊恐万分,他无法想像在星系之中,恒星突然消失的话,行星和卫星们该如何是好呢?瞬间,在压倒性悲哀的巨大恐惧中,尤里安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IV

  六月三日十一时三十分,送葬队伍驶进伊谢尔伦港.

  卡介伦、亚典波罗和梅尔瞳兹三位将官收到司令官已死的秘密通知,都亲自到港口恭迎灵柩,犹如古老的萤光灯照耀下的一群石膏像.这几个人都曾是率令过百万大军,纵横宇宙勇敢无惧的英雄,如今却一个个沉痛地站在这里等待着年轻的尤里安.卡介伦一听到尤里安的问候,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着说:

  “唉!尤里安,照年岁来说,杨是要比你早上十五年死的.但是杨比我还小?岁呢.现在却是我来送他,这顺序实在是弄倒了!”

  被称为自由行星同盟军最高级军事官僚的卡介伦竟然也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受了多大的刺激.

  奥利比.波布兰并没有出现.他在收到杨死去的秘报后说:“我没有事找死掉的杨威利.”然后就带着一打威士忌,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了.

  “杨夫人……?”

  “她还不晓得,我还没告诉她.我想,还是你去说吧!”“我不是。我想拜托卡介伦中将的夫人……”卡介伦夫人自丈夫那里得知尤里安的请求后却拒绝了他。她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沉静的表情对尤里安说:“尤里安,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你是杨威利家族中的一员,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出面呢?如果你不肯说,到时候一定会后悔的。”尤里安不得不承认卡介伦夫人是对的,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杨威利的死讯应该由自己告诉杨夫人才对,谁也无法代他去做。明知如此,他却仍环视着众将官们。卡介伦显得有点惊惶失惜,先寇布则轻轻地摇了摇头,梅尔卡兹则半闭着眼不说话。亚典波罗动了动踌嘴唇,却也没有说话。尤里安看着他们,“拜托啊!”这几个字也无力说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呼吸开始不规则起来。

  从抱着决心去敲门得到菲列特利加的回答开始,尤里安觉得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失去了正常。

  “什么时候回来的?尤里安回来得好早啊!”眼前浮现出杨夫人的笑容和声音,面对这一幕,他该如何回答呢?讲几句毫无意义的话?突然间,一句清晰的声音,从听觉神经直通往心脏。

  “他死了……?”尤里安颤抖起来。菲列特利加灰色的眼眸,仿佛要洞穿他的身体,检视他的记忆画廊内似的。他的声带颤动着。良久,年轻人终于发出被压抑着的声音。

  “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因为你吞吞吐吐的样子,绝不会是其它的事啊。是不是?他已经死了……”尤里安张开嘴巴,那些话不听使唤地夺口而出:“是!没错。杨提督亡故了!为了会见皇帝,遭地球教余党的暗杀--我想救他,却来不及了!对不起!我所能做的只是运回他的遗体而已!”“……尤里安,如果你是一个骗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必相信你的报告了。”菲列特利加的声音仿佛在解读楔刻于黏土板上的古代文字。

  “我好像早就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了。卡介伦中将避不见面,夫人也和平常不太一样……”菲列特利加的声音断断续续,一条巨大的海龙似将从意识和感性的海沟浮上海面。尤里安感觉全身紧张起来。菲列特利加视线落向地板,在她放声痛哭之前,我该不该回避呢--尤里安心里这样想。

  菲列特利加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但该有的生命气息和现实感似乎都已被悲伤的海绵吸干了。

  “他啊,并不该是这样死去的人哪,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死法啊。”……在战乱已是长达一代以上的过去式的和平时代里,有一位老人,他曾是威名颇具的军人,但亲眼证实的人很少,也从未听过他吹嘘自己的武勋。年轻的家人对他寄予七分爱情和三分淡然,他就这样过着靠退休金度日的生活。在日光室中放着一把大摇椅,连吃饭的时候都坐在那里读书,静静的,就像是椅子的一部分似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了……。

  有一天,在外面嬉戏的孙女儿,从日光室的入口,一不小心把球丢了进来,球滚到老人脚旁。以前,老人总会缓缓弯下腰,捡起球来给她,但这次他却像没有听见孙女声音似地,动都不动一下。孙女儿走上前去,捡起球来,由下方仰望祖父的脸,觉得祖父的表情似在说些什么。“爷爷……”没有回答,阳光映照在老人入睡低垂的脸上,孙女抱着球,跑到客厅大声报告。“爸爸!妈妈!爷爷好奇怪啊!”声音传得好远好远,老人仍然坐在椅子上。永恒的静谧像海潮一般,慢慢淹过老人的脸……。

  菲列特利加认为,这种死法才适合杨威利。这幅影象宛然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想像中的情景。

  杨总是站在最前线与强大的敌人交战,要不便是倍受阴谋的中伤。菲列特利加自己也经历过在千钧一发之中挽回了丈夫生命的经验。为什么?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丈夫应该是总能在死神面前化险为夷的人啊。

  “不过,或许这种死法才适合他吧!如果真的是瓦尔哈拉,他在那儿见到比克古元帅时,也定会觉得汗颜吧。元帅将身后事委托给他,而他竟在半年不到的时候,也追随而去了……”菲列特利加的舌和双唇不再动了,在丧失血气的皮肤底下,海龙仍然游动着。菲列特利加忍住最后的压仰,低声说道:“尤里安!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等我镇定下来,我会去看他……”尤里安顺从地离去了。V伊谢尔伦要塞中,阳光黯淡下来。盛大热闹的庆典结束了,一种令人难以想像的钟声响彻云宵。

  现在,伊谢尔伦要塞完全沉浸在悲哀的深井中,但是毫无疑问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动摇和困惑所形成的混乱气流,将会被所有的地面吸光吧。而眼前,干部们没有一个人被准许放纵已身于这波悲伤的狂注台。他们必须对外宣布杨去世的消息,举行丧礼,并设法弥组织上所空出来的大洞--地位以及居于这个地位所须负起的责任,是何其残酷啊!如同先寇布在回伊谢尔伦的途中曾经提醒过尤里安的,关于杨的后继者之事,亚典波罗扬起声音对尤里安说道:“人类并非为主义或是思想而战,而是为了实现主义或思想的人而战;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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