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 - 风云篇 第七章 巴米利恩

会马上开始的,现在稍微松弛一下紧张的情绪反而会好些,自由行动三个小时,喝酒也无妨。”

  副官退出之后,莱因哈特坐在指挥官席上,闭着那双有浓浓睫毛的眼睛,任一颗心浮游于无限的宇宙当中。

  同盟军这一边也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收到司令官下达全军休息的命令。但是,高级干部们仍留在会议室内喝着咖啡彼此交换着意见。杨啜了一口咖啡,他几乎不懂辨别咖啡有什么好坏,对细味品尝也不热衷。“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无与伦比的战争天才。如果我们以同样的兵力与其从正面交锋,胜算太少了。”“或许吧!”

  先寇布非常率直。“逃跑”或者“打败仗”之类的词语在杨舰队中不是什么禁忌。“可是,你也不赖。今年你也已经连续捉弄了帝国军的三名擅用兵法的大将了,不是吗?”“那是运气好。虽然不只是这样,不过,总而言之一句话,主要就是运气好。”

  这是杨的真心话。在这次会议之前,他虽然已经各个击破了帝国军三个舰队。但是,姑且不论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本人,就算只和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或渥佛根·米达麦亚正面交战,他也没有把握还能如预期中一样高奏凯歌。虽然不能说是没有胜算,但是,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获胜,尤其是当时的局势还在双方蓄势待发的前哨阶段,杨不认为莱因哈特本人或者帝国军的双璧会投进此阶段中,所以他才有心放手一赌。事情是成功了,但是,他可不认为因此就证明命运的女神特别宠爱他,他甚至觉得那三连胜已经用尽了幸运的筹码了。

  梅尔卡兹以温和的眼光看着年龄足可当他儿子的青年司令官,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敌阵展开的幅度很小,可以预见深度和厚度一定到了某种程度。还打算采中央突破的方式吗?”

  派特里契夫副参谋长交抱的手臂足足有杨的两倍粗,本来,他不该做文书工作的,前线指挥的工作应该较适合他。但是从“杨舰队”的前身-第一三舰队的诞生开始,杨就一直把这个充满活力和干劲的大汉放在司令部。“放任他到前线去的话,可令人担心哟!”这是奥利比·波布兰暗地里所说的坏话,但是以杨的立场来看,派特里契夫能够了解杨的作战,当他以歌剧歌手级丰厚的低音回答“果然没错”时,可以给士兵们带来很大的安定感,这些因素都是杨考虑在内的。

  在进行了一次把重点放在安定幕僚的精神胜过实质意义的谈话之后,幕僚们都退了下去,只有华尔特·冯·先寇布在众人之后单独留了下来,杨看着他,把视线稍稍移开,然后又移回了视线开口问道:“你认为我们会赢吗?中将。”“如果您真有获胜的信念的话……”

  先寇布的音调微微超过了开玩笑的范围,杨自然是不会听漏掉。“我是打从心底想胜呀!”“不行呀!如果您自己没有自信,又怎能让别人相信您呢?”

  杨沉默了,现在他实在难以抵抗先寇布辛辣的舌锋。“如果您是一个只以胜利为目的单纯职业军人,或者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几两重而光想掌握权力的凡俗野心家,我的煽动可能还会奏效。再甚者,如果您是一个深信自己的正义使命而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和责任感的人,多少也会受别人唆使。但是您却是一个即使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也不完全相信自己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人。”

  杨没有立刻回答,先寇布于是用手指轻弹着空了的咖啡杯继续说道:“没有任何信念却每战必胜。以唯心论的精神主义者来看,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哪!”“我一向认为最坏的民主政治也胜过最好的专制政治,所以我为优布·特留尼西特而和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作战。我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念。”

  话是这么说,杨的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先寇布的指责是对的,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在古代的地球上,当民主国家雅典和专制国家斯巴达抗争之时(注:是指公元前431年到公元前404年在希腊爆发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小国梅乐斯谨守中立不倾向任何一个阵营。对梅乐斯拒绝隶属于己方的事感到愤怒的雅典遂视梅乐斯为民主政治的敌人而发动军队入侵,残杀当地人民,将其领土并为己有,并称自己的行为为民主政治的胜利而举杯庆祝。这种丑陋的行为为后世的人类历史立下了恶劣的模范,对侵略者的羞耻心而言,大义名分遂成为其最后的一件遮丑衣衫。如果侵略和虐杀是出自疯狂的专制君主的野心的话,那还让人无话可说,但令人绝望的是,有时候这种事情却往往是由民众所选出来的领导者直接加害于本国和别国人民的,民众有时候还会为侮辱他们的人送上热烈的掌声。鲁道夫·冯·高登巴姆确确实实是踩着人民的肩膀走向通往权力宝座的路的,这就是“最坏的民主政治”的归结。所以杨是完全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的。尽管如此,杨还是认为-最坏的专制政治在崩溃之后或许会产生最好的民主政治,但是,最坏的民主政治在垮台之后却绝不会产生出最好的专制政治,这是一件奇妙的事……。

  休息结束后便立刻发动第一级临战体制。一度松懈下来的精神活动朝着起火点急速地收敛了,所有的侦察系统都已经告知前方有众多的敌人,这使得全体将兵的心都响起了警报。“和敌人的距离,八·四光秒。”

  监控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遍全舰,仿佛用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了士兵们的肺和心脏,呼吸和心跳都立刻加速,也有人的体温立刻上升。“渐渐接近了。”“当然,如果远离一些的话可就难办了!”

  在炮塔及枪座中交谈着的士兵们,低语中带着微妙的紧张及不安。如果他们任由精神的温度无限制地升高,喷起火焰,很可能介时便会把自己和别人都烧成灰烬。

  杨一如往常坐在指挥桌上,托着下巴,手肘支着一边膝盖,凝视着正面的萤幕,但是他突然把视线投向幕僚们。视线是依梅尔卡兹、姆莱、先寇布、尤里安·敏兹、马逊、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派特里契夫的顺序平移过去,虽说是一瞬间,可是也没有停下来,当视线又回到萤幕上之后,他就再也不动了。菲列特利加的心情复杂着极大的担忧及微微的灰心,她看着脱下黑色扁帽,头发杂乱不堪的年轻元帅。他是她的,可是,又不只是她的,较之自由行星同盟超过一○○亿的市民对他的期望,她所求之于他的又显得那么的渺小-不,或许该说是荒诞-希望和他共有未来。

  杨又戴上了扁帽,菲列特利加也振作起了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萤幕上,因为一切事情都得等待战后保往了性命再说。“敌军正突破黄色区域……”

  监控员的声音让人有一种唾液分泌不够的感觉。随之声音突然提高了。“完全进入射程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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