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里安也认为确实是那样没错,只不过这一回他将表情收敛起来,避免自己有粗率的反应。但是姆莱又来了。“以我个人的立场,在被期望成为艾尔·法西尔英雄的参谋时,我在想自己应该做的任务是什么,但却无法获得立即的结论。获得的时候,是在攻陷伊谢尔伦要塞以后了。所以我明白自己的任务,刻意地高唱常识论,与梅尔卡兹等划分界限来应对。或许有些令人看来觉得讨厌的地方,但是你能明白吗?”“是的,我明白,但是为什么您要告诉我这些呢?”
当由意外当中觉醒过来的时候,尤里安不得不有此疑问。“是啊!为什么呢?说来好像不太合乎常理,不过,或许是你有着什么让人信赖的特质吧!我想杨提督还有其他的伙伴们也都会对你说了许多的话。这些都是你以后必须要珍惜的,一定会成为你今后所拥有的一种宝贵财产吧!”
最后他所说的话显得有些陈腐,不过那或许也是一种好意的表现吧!尤里安道谢之后,似乎也隐约明白了这位秀才官僚型的参谋长为何能够成为杨的幕僚的部分原因,杨之所以会选择他作为参谋长,应该是有相当的理由。在还没有听到姆莱方才所说的话之前,在这方面欠缺的洞察力,或许就是尤里安还不能比得上杨的地方吧!
接着,尤里安分别到费雪少将、派特里契夫准将、亚典波罗少将等人的地方去一一道别。三个人各以其不同的表现方式来表示与少年离别的惋惜之情。费雪是默默一言不发地拍拍尤里安的肩膀。派特里契夫是在说了二、三句激励的话之后,同样地也是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好像稍微有点太过于用力了。而亚典波罗则是交给了他一把生了锈的古铜钥匙说这是一个幸运物。当尤里安问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幸运事吗?”的时候,伊谢尔伦要塞上最年轻的提督展颜一笑。“是这样的,以前在军官学校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超过了门禁的时间,翻过学校围墙要爬进去的时候,被值班的高年级学长杨威利撞见,可是他假装没看到,因此我便逃过了一劫。”
而那个差劲的高年级学长,却在这个时候担心着尤里安的安全,先寇布取笑他说:“不是已经加派马逊了吗?已经没有别的护卫会比他更值得信赖了。”“可是,即使是马逊,在二十四个小时里面,还是会有些时候没有办法一直跟着尤里安啊!”“这您不用担心,尤里安的枪法和格斗技术都是在阁下您之上的。”“被你这么一说……”“觉得不舒服?”“不,是觉得很为难,不知是要觉得佩服然后就可以放心了呢?还是要觉得在我之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应该要感到不安……”“那么我就再重说一次,事实是远在阁下之上,绝对可以保护他自己本身的安全。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也只好安心了。”
杨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不释然的样子,不过也放弃了再继续追究下去,于是由要塞防卫指挥官的身旁走开了。
那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在饭桌上杨送给了尤里安一个礼物。“把这个带去吧,或许在某些地方会用得着。”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杨所亲手交给他的是费沙五大银行之一北极星银行的存款卡,尤里安接过来之后赫然发现这个以自己的名义所开设的帐户里面,竟然被汇进相当于杨半年份薪水的金额,尤里安急忙地要把它还回去。但是黑发的年轻提督轻轻地抬起手挡了下来。“没关系的,你带去吧!我在金钱的使用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杨的生计当然是不会困苦的,和他的年龄相比,他毫无疑问的是属于高薪阶层,但是杨的经济观念并没有像他个人所主张那么发达。当尤里安成为军职人员的时候,税赋一下子高了许多,杨曾经发表自己对于薪资体制的怀疑和不平。但是他却粗心地没有注意到税金之所提高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扶养亲属的负担了。以他这种程度的经济观念,整个家计之所以会不致于出现赤字,应该要归于杨并没有那种挥金如土的资质吧!在服装方面也好,在生活用品方面也好。只要是不讨厌的话,即使是便宜的东西也会非常满足。洗得褪了色的棉质衬衫仍然毫不在意地穿在身上。例如买太阳眼镜的时候,在听过店员对产量有限的名牌作了将近三十分钟的说明之后,却还是买了平日所常见的批量生产的廉价品。按他的说法,太阳眼镜只要是镜片有上颜色就可以了。买旧书的时候,也并不一定坚持说非得要买初版不可。至于酒的话,也没有那么好的味觉可以品尝出七六○年产与七六二年产的酒有何区别。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对于物质享受并不是很在意的人。吃饭的时候,虽然是常常都到高级军官用的餐厅,不过却是为了要享受与他人自由谈话的乐趣才去的……。
就杨本身而言,对于这份用心的礼物,或许还是籍由菲列特利加的提醒才想出来的也说不定。杨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绝不会以借用他人的智慧为耻,因为这种狭窄的心胸是与他无缘的。不过,基本上,杨所表现的应该就是来自父亲所传授的哲学吧。也就是说“在自己能够控制范围内的金钱,可以保障自己拥有相当程度的自由”。“……谢谢。我一定不会随便浪费的,提督。”
对现在这个时候来说,唯有接受才是回报对方好意的最佳方法。“你当然是不会随便浪费,在觉得有必要的时候,需要多少你就用吧。另外,是不是可以帮我把这样东西交给比克古提督。”
杨把刚写好的亲笔信亲手交给尤里安。
这封亲笔信后来被视为是证明杨威利并不仅仅是一个战术家,而且还是一涵盖意义最广的战略家的最为重要的证明。不过此时的尤里安当然不可能会预测到这种程度,但也不需要特别叮嘱便已明白这是一封非常重要的书信。“我一定会直接交给他。”“嗯,那就拜托你喽。”
杨笑了,不过表情立即又严肃起来。“知道吗?尤里安,不是为了什么人,以后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了。凡事都要先想想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然后……”
杨正在努力思考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语言的源泉在这个时候好像是暂时干涸了的样子,不久之后,只说了一句毫无创意的话。“小心不要生病了,好好保重自己。”“提督您也要好好保重。”
尤里安拼命地压抑住自己澎湃汹涌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就少喝一些酒吧!还有,不吃水果和蔬菜是不行的喔。”“哎呀,真是一个临到出门还罗罗嗦嗦的家伙。”
杨目不转睛地抓住了尤里安的手。杨的手温温地、干干地,触摸起来的感觉很好。这样的感觉到了很久以后,尤里安仍然能够很鲜明地回想起来。
尤里安·敏兹和梅尔卡兹提督、舒奈德上尉,以及马逊准尉一起登上了巡航舰塔那特斯Ⅲ号,离开了伊谢尔伦要塞。那是在九月一日的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