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的少年。我曾对这位少年说-齐格,要和我弟弟做好朋友哦……。”
暖炉里燃烧的火焰迸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声响。橘色的火苗跳动着,摇曳着说者与听者的身影。希尔德透过美丽女主人的描述,眼前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帝都里的小工商城镇朴实的景象,当时这名女子还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带着和现在同样透明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对方,那少年以仿佛与耀眼的红发相辉映的灿烂笑脸回应着,而另一名少年,仿佛隐翼天使般的少年,见到这个情景,用满怀信心的声音,牵起红发朋友的手说道,走吧!你要永远和我一起走……。“红发少年一直都紧守着这个承诺。不!岂止是这样,他所做的甚至还远远超过了我所期盼的,那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是我,夺走了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人生、性命及他所有的一切。他已经过世了,而我,却还留在这人世间……”“……”“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子……”
希尔德无言以对。这或许是慧黠的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穷于言辞吧!让她体会到这首度经验的,并不是精于巧辩的外交官,不是阴险毒辣的谋士,也不是严峻的检察官。尽管她因为穷于言辞而感到困惑,但并不因此而感到狼狈,或者甚至感到羞耻,因为输不是输在策略或者是辩论的优劣上。“格里华德伯爵夫人,请您原谅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仍要大胆地说出来。倘若您万一真的受害于旧大贵族派系的恐怖行动,那么在天上的吉尔菲艾斯提督难道会高兴吗?”“……”
如果是平时的希尔德,大概会不屑地摒弃这样的论调吧!因为不靠理论来说服而诉诸于感情的作法,原本就不是她所喜欢的。但是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只好走上这通往目标唯一的一条路了。“而且,不仅只有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请您无论如何再想一想,伯爵夫人,吉尔菲艾斯提督的死对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个过于沉重的打击,如今他只剩下夫人一个亲人了,如果连您也不理他的话,那么公爵的人格可能就要崩溃了。吉尔菲艾斯提督的年龄对死亡来说是太过年轻了。但如果罗严克拉姆公爵在这个时候,精神上呈现死亡状态的话,您难道不觉得也太过年轻了吗?”
女主人那如白瓷般的脸庞上除了映有火焰的照射之外,仿佛还有着什么东西似地晃动着。“你是说我抛弃了弟弟吗?”“罗严克拉姆公爵是希望能为您尽一些责任,这是他的想法。如果您能接受他的请求,他可能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姐姐来说,仍然是必要的。这一点不仅只对罗严克拉姆公爵个人,对其他范围更广的人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安妮罗杰无特别意识似地将视线移向暖炉,但注意力并不在那跳动的火焰上。“你所说的范围更广的人当中,是不是也包含你自己呢?玛林道夫小姐。”“是的,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其他广大众多的人们,银河帝国内几百亿的民众如何能指望一个精神上陷入虚无的统治者呢7”“……”“让我再次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扰乱您平静的生活。无论如何,请让罗严克拉姆公爵,不,应该说是让您弟弟如愿以偿。他当初和吉尔菲艾斯提督立下共同的志向也完全是因为您的缘故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由两人的周围静悄悄地流过。“……玛林道夫小姐,我必须感谢你为了我弟弟如此地煞费苦心,设想周到。”
女主人微笑地将视线挪回到希尔德身上。“玛林道夫伯爵小姐,一切就由你作主吧。我还是不打算走出这个山庄,至于其它的事情,只要是您觉得好,就尽管放手去做吧。”“谢谢您,格里华德伯爵夫人。”
希尔德发出肺俯之言。安妮罗杰或许只是想避免这些繁杂的事情,但比起被冷漠地拒绝,总算有了一个不算坏的结果。“请叫我安妮罗杰吧。”“好的,那么也请直呼我希尔德。”
就这样子,希尔德和驾驶地上车的军官这一晚成了山庄留宿的客人。当希尔德来到楼上被安排好的卧室时,送茶水来的少年肯拉特在接受希尔德的道谢之后,好像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道:“我是不是能请教您一些问题呢?”“当然啦,请说。”“为什么不能不来打扰安妮罗杰夫人呢?夫人一心一意只希望能平静地过日子……,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在侍候她,可以绝对保护她的安全!”
少年的眼里洋溢着正义感、愤怒和疑问,希尔德以未显露于表面的好意回视着他。少年的心还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对自己所相信的理念未曾有过怀疑,而且在他的勇气当中没有渗杂一丝一毫的杂质。“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妨碍安妮罗杰夫人的生活。担当护卫的士兵不会进入这山庄里面来,而且也不会侵犯到你的工作领域。你必须要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也非常关心安妮罗杰夫人的平安。”
肯拉特默然地行礼退出之后,希尔德一面用手指撩动短短的金发,一面重新环顾室内的摆设。与楼下的客厅同样地,整个房间的面积并不大,但是充满了细腻的关怀。手工的软靠垫与桌巾,令人想到女主人那温柔且灵巧的手指。希尔德带着无奈而复杂的情绪,缓缓地将窗门打开,极目眺望着夜空。
与其说是满天星斗,毋宁说是天空狭窄使得星星彼此地拥靠着,而弱小的星光被强大的星光所掩盖,怎么也无法投射到地面上来。
人的世界和历史或许也就像这种描述一样,希尔德如此地想着,连自己也同样抱持着陈腐的思想,忍不住地要苦笑起来。幸好,在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地方,有着某种会令人依依不舍的东西,温暖地将人怀抱起来,并且招来和善的睡神的爱抚。希尔德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把窗户关了起来。
第一章雷鸣
Ⅲ
比起在佛洛伊丁山庄的希尔德,莱因哈特在宰相府所进行的工作,可说是乏味之至。所谓的实务,事实上就是这么一回事,特别是与“费沙的黑狐”-费沙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以及他的代理人周旋着外交战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谈论什么诗意抒情或感伤。正因为莱因哈特从未过于高估费沙首脑人物的政治道义水平,故在以彼此间的利害关系与各种盘算为基本的考虑因素,策划与之交涉的方法时,从未有过任何的犹豫。对待军人有对待军人的方式;对待商人有对待商人的方式;而与歹徒谈判自然也有另外一套交涉的方式;对付费沙人的狡诈,就必须要有超乎于他们的狡滑,甚至得要有足以从正面将之加以粉碎而令其畏惧的力量。
由莱因哈特的宰相府对费沙驻帝国办事处的博尔德克事务官发出传唤命令是在六月二十日的下午。这道命令是由宪兵负责传递的。当十名武装的彪形大汉踏入外交官的办公室时,室内的工作人员全都惊慌失色。任何人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唯有接令的人反应与别不同。在此之前,博尔德克正在嘀咕抱怨着午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