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周一的晨间例会上,校长刚讲完话,初中的生活指导老师村赖就走上了讲台。他一边神经质的哆嗦着脑袋,一边说道:关于取消初中部修学旅行这件事,我们已经召集监护人开过了会,取得他们的谅解。虽然一部分学生表示出了异议,但相信也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产生了误会。作为学校来说,还是很希望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解释,因此现在想确认一下有异议的学生人数,请对此事感到不满的同学举手!
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倾泻下来,礼堂里漫溢着暖暖的光芒。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在校长讲话期间,我曾在心里盘算着马上就能到海边游泳之类的事情。
马上我就发现,列队站着的三年级学生全都在看着我们??更确切的说是看着我,还有很多人是特意扭过头来看的。实在不知道如何描述当时的情景,整个礼堂的视线仿佛在一瞬间集中到了我身上,根据当时的感觉,好像所有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都在盯着我,这甚至让我产生了某种错觉??在今后的人生里,我可能再也无法得到如此程度的关注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固执的人。平时总是规规矩矩的,也懂得见风使舵的道理,当时机出现时,也能很识时务的做一个好孩子,总之就是个极普通的小孩。相比起来,可能我的两个弟弟要更为任性、反叛一些,他们从来不会在自己的主张上作出让步,完全就是一幅冥顽不灵的样子。
那天,我之所以会举手,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自豪感和意气用事,也不是因为正义感,当然跟骨表示因为信念。我才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只不过,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当时的我却感觉到??如果现在不举手的话,那么等以后到了非举手不可的时候,就会真的举不起来了,只能一味没骨气的低头忍让。
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合上眼,最终将手举了起来。
就在我的手似举非举的时候,礼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哦??的感叹声,这阵感叹声比我举手的动作还要快一拍。
我诧异的睁开眼,看到身边站的那列人此时都转到了与我正相反的方向,站在那个方向的是四班。我顿时感到一阵可笑的失望,也朝那个方向卡了过去。在黑压压的一群脑袋中,赫然冒出了一只包裹在学生服里的手。和我攥紧拳头的举法不同,这只手的举法十分正规,完全就像是运动会时运动员代表上台宣誓时的感觉一样。
举手的人就是松叶丰。
对此我简直无法相信。虽说松野丰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但平时却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既不是运动白痴,也不是运动健将。虽然学习挺认真的,可也不是那种散发着苍白阴气的书呆子。虽然五官长得还比较端正,但实话说也并不是那种会让女孩子动心的类型。总之??
总之,就是那种完全不起眼的家伙。
我认识松野是在二年级的运动会上,当时我在接力赛中跑第三棒,他是我旁边那组的第三棒。不过此后我们就从来没说过话。所以,松野并不是因为和我之间存在友情而举手的。
高中部那边也开嗡嗡地骚动起来,说不定,这其中也夹杂着加油噢~之类的窃窃私语吧。仿佛是被这阵骚动声牵引着,举起的手一点点一点的多了起来,而且全部都举得十分明确。最终,举手的人大致达到了个左右。在三年级的200多人里有40人举手,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数字了,因此礼堂逐渐被笼罩在了一种奇特的气氛中。
好了,请放下吧,台上的村赖呼哧呼哧的喘着说道,一位担任晨会执行人员的体育老师拿着会议记录向他跑了过去。村赖呼哧带喘的念完记录后,就匆匆忙忙下了讲台。
之后那节课应该是班会,可班主任狭山老师却根本没有在教室露面。我的心情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因此也开始担心狭山老师现在会不会正在教职员工会议上挨批呢,想到这点后,心情立刻变得十分沉重。虽然对自己所做的事并不感到后悔,但凭借着那种胆小的孩子式的判断力,我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看你嘎的好事,要是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挨?的。
可班里的同学们却兴奋的议论说:老师没来,肯定是因为参加紧急对策会议去了吧!。我们班这次一共有10个人举了手,其中6名女生,4名男生(算上我在内)。
9点以后,狭山老师终于出现在了教室。
我们脸上的期待表情都十分明显,一直在等着老师给出响应,可她就好像在故意回避我们似的,面无表情地说道:咦,都怎么了?班会应该还没结束吧?这里摆讨论的议题不是已经决定下来了吗,就是选出打扫游泳池的值日生啊,还不快点开始选?。这种说法很明显只是在找借口绕开话题,所有包括我在内的全体同学都满脸质疑。
狭山老师似乎终于决定要放弃抵抗,她略显肥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修学旅行那件事,过不就会开个说明会,今天教室后面回访一本点名册,想参加说明会的人,就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个圈,说话的时候,她始终耷拉着眼皮。由于是搞音乐的人,所以狭山老师的性格十分单纯,这类纷争对于她来说的确是非常头疼。
至今我都认为,我们学校的确是所好学校。虽然自作主张取消修学旅行的行为很过分,但之后的处理方式却比较高明。并非对心存不满的学生不理不睬,而那时让学生自己承担起责任来。心里有话想说的人,就必须在承担了责任的前提下来表达意见。如果没有承担责任的自觉,也就没有表达意见的资格??这应该就是学校在这件事上所奉行的方针。
这种方针的确很高明(可能吧),我一边恍惚的想着,一边看着狭山老师弓着腰走到教室后面,将点名册挂在柜子上。虽然晨会时被气氛所影响而举了手,但如果真要在点名册上给自己的名字画圈的话就有点头疼了??应该会有一部分人这么想吧,如果考大学时档案受到影响的话就头疼了。
这些推测果然都应验了。放学后,我看了一下点名册,上面只有四个人的名字画了圈。果然如此啊,虽然我并不埋怨那些没有画圈的家伙们,但老实说,心里还是觉得挺落寞的。在我十五年的人生里,这种心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果真要形容一下这种心情的话,就是有点而类似于轻微挫败感,以及伙伴一个一个离开时的孤独感的东西。
那天之后过了大约有一个礼拜或十天左右的时间,还是在一次班会上,狭山老师突然说:放学后将在美术教室举办说明会,请参加的人到那里集合。一瞬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不